曹明玉绝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没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宬沉吟着收了目光,正想开口打道回府。
不想,一道破锣似的嗓音突然响起。
“咦,这不是成国公府的大小姐,苏宬吗?”
话落,穿着宝蓝色暗紫云纹团花锦衣的富平王世子,朱顺走了上前。
苏宬凝目朝朱顺看去。
前世,作为鹤庆候夫人,她和富平王妃到是打过不少交道,是故对富平王妃膝下的世子和永宁郡主朱窈潼也有了几分了解。
不同于别的世家子弟,将吃喝玩乐当成人生目标。这位富平王世子朱顺,却是爱读书的,启蒙恩师,便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墨翰林,后来又拜在一代大儒沈默禹门下,据说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沈默禹隐居的孟门山读书求学。
许是受兄长的影响,永宁郡主朱窈潼小小年纪已然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时常被詹宜召进宫,不是陪着下棋,便是为太后弹琴解闷,当然吟诗作对就更不在话下了。
盛京城勋贵之家,无不羡慕富平王妃膝下的这一子一女。
只是,永宁郡主还好,性子娴静淑雅之余也不少小姑娘的天真活泼。可这富平王世子却不知道是书读多了还是怎么的,小小年纪便有了老学究的呆板固执。
“你是……”
苏宬故作懵然的看向朱顺,意思是,我不认识你,所以,你别拿你那套圣人云来和我说事。
不怪苏宬会这样想,朱顺书读得好,学问做得好,可这些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他固执的几近偏执的性格,为此,富平王妃没少在她面前诉苦。
她不知道朱顺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摆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是富平王世子朱顺,大小姐不知道我,我却是知道你的。”朱顺说道。
苏宬含笑轻轻点头,就算是和朱顺打过招呼了。
抢在朱顺开口前,对覃鸿雪说道:“师兄,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老先生该担心了。”
覃鸿雪点头。
不想,朱顺却陡然上前一步,说道:“且慢,大小姐,我有几句话和你说,还请你留步片刻。”
苏宬由不得便头痛,却不得不停了步子,朝朱顺看去,“世子请说。”
“大小姐可知道你堂兄和堂妹现今的状况?”朱顺问道。
这是替苏旻和苏宓来打抱不平了?
苏宬突然就深切明白了富平王妃的苦楚和无奈。
“不知道。”苏宬干脆利落的说道:“也不想知道,如果世子是想和我说他们,抱谦,我没有兴趣知道。”
话落,转身便要走。
不想,朱顺却陡然一声怒喝,“大小姐,常言说得好,世上莫过手足情,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和他们同出一脉,相煎何急?若是大小姐你持意,君子欺之以方,小人以德报怨。莫怪我……”
“你待如何?”苏宬打断朱顺的话,眉宇间霍然生起一片冷色,目光如刃直指朱顺,“我看你是读书读太多,读傻了。”
“什么叫君子欺之以方?小人以德报怨?”
“若是圣人知道他的话这样被你屈解,你说圣人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你只知道,世上莫过手足情,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你知道,什么叫泯灭人伦,十恶不赦?”
“你让我以德报怨,我且问你,若这世上之人,做了坏事认个错,过得惨点便能得到谅解,那这世上,谁还做好人?世人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被苏宬这样劈头盖脸的一番骂,别说朱顺涨红了个脸僵在原地动不了,就是他身边那些原醉意熏熏的公子哥也好似一瞬间酒都醒了一般,齐齐目光怔怔的看着,月色下一身素色衣裳,面目姣好,眉间英气逼人的苏宬。
苏宬长相极好,这本就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过去的十几年她一直生活在兴州府,回到盛京城后,又深居简出,及至后来更是不得不扮丑。
是故,有所有人的印像里,她长得如何没什么人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她果敢坚决的行事手段上。好似,这一刻,大家才知道,那个传说中遇事坚忍,处事果决的小姑娘,竟然长得如此清丽动人。
苏宬却是在说完那一番话,招呼了覃鸿雪等人抬脚就走。
直至她走下了望月楼,楼上以朱顺为首的一行人,才恍然回过神来。
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大小姐不但行事果决,还口才了得。”
“是啊,原以为这样悍名在外的姑娘,必然长相不堪,想不到,大小姐竟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根本就是巧舌如簧!”
朱顺的一句冷哼,打断了众人的话事。
默了一默,大家朝柳若谦看去,“真是可惜了,差一点,我们的柳世子就英雄救美了!”
“是啊,真是可惜。不过,柳世子,刚才你明明就在我们身侧,怎么大小姐一出事,你就那么及时的上前了呢?”
“是啊!是啊!柳世子,你到是跟我们说说。”
“没有,没有,就是凑巧罢了。”
柳若谦心虚的垂了眼角,避过众人探究的目光。
他尽力了,可是……
出了望月楼下,苏宬喊上广丹几人,匆匆下山。
山脚。
梅华微笑着朝目光不舍粘着覃鸿雪的曹明玉,说道:“曹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曹明玉摇头,目光希冀的看着覃鸿雪,“小覃太医,你送我回去吧?”
覃鸿雪脸色僵了僵。
苏宬笑了笑,轻声对覃鸿雪说道:“师兄,你带上广白送曹小姐回去吧。”
覃鸿雪张了张嘴。
曹明玉却是雀跃着上前拽了他的袖子,“好啊,好啊。”
覃鸿雪只得应下,却不忘抬头叮嘱苏宬,一路小心,这才带着广白护着曹明玉走上下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