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里手里是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但从外面看,却是像极了字画店里用来装画轴的盒子。
书桃接了过来,转身进了花厅,当着福成长公主的面,将盒子打开。果然是一副卷起来的画,空气中隐隐还飘着墨香,似是才完成不久!
“这是……”书桃犹疑的看向长公主。
福成长公主同样拧了眉头,示意书桃将画取出打开。
随着画轴的打开,入目是漫山遍野的野**。手指大小的花朵金黄灿烂的开满在山坡上,悬崖下。一簇簇,一片片,任性生长,肆意开放,隔着画卷便让人有种菊香浓郁的感觉。
随着画卷的打开,福成长公主却是突然目光一滞,一把将画卷从书桃手里抢了过来,眼睛如利刃一般看着画中携手而立深情互望的两人。
书桃惨白了脸看向福成长公主。
画里的人,就是烧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那是附马,是伯爷!
可是,附马边上的那个妇人是谁?
福成长公主握着画卷的手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苍白的脸上,一对眸子腥红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的盯着画中人,恨不能将这两人烙成灰。
“公主!”
书桃红了眼眶,上前一步,想要将画轴从福成长公主手里拿走,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福成长公主的手地像是和画轴粘在一起一样,她又不敢用力。
“公主,可能是别人看不得你和伯爷好,故意……”
福成长公主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画中那笑得温柔绻绻的女子。
书桃不认识她,可是,她却是认得她的。
一个本该不存于世的人,可是,现在,她不但活着,还活得很好……福成长公主握着画卷的手忽的便抖了起来,很快,不止是手,她整个人都像个筛子一样抖动了起来,上下牙齿“嚓嚓”的碰成一片,嘴唇皮被咬得鲜血淋漓。
“公主,公主……”
书桃劈手夺过福成长公主手里的画卷,却因为福成长公主不肯松手,“哧啦”一声,画卷一分为二。画里的人也跟着一分为二,只是,女子脸上温柔的笑脸依旧不变,男人眸中浓浓的深情依然如故。
福成长公主蹲下身,将留着半边女子的画纸捡了起来,放在桌上,仔细摊平。
“她是云锦。”
书桃一瞬僵在了原地。
稍倾,哆嗦着嘴唇问道:“她,她,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是啊,她应该早就死了。”福成长公主的目光如死水一般的落在云锦含笑的脸,轻声说道:“本宫也很奇怪,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为什么非但没死,还成了附马的相好!”
因为当年出了凤翔候试图骗婚的事,是故,即便云阳伯赵槿是鹤庆候詹景华举荐的人,郑贤妃仍旧决定,在福成长公主与云阳伯赵槿完婚前,指派一个宫女先与云阳伯赵槿试婚。名为试婚,实则就是检验云阳伯某方面的能力。
这个宫女,便是画中的女子,福成长公主嘴里的云锦。
当年,郑贤妃在挑选人选时,本不属意云锦,除却云锦相貌姣好外,还因为云锦是从小就侍候福成长公主的,两人情份非同一般。
可是,云锦却主动找到了郑贤妃,提出她愿意替福成长公主分忧,更愿意事了之后以身赴死,断绝这其中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意外。唯一的条件就是,请郑贤妃给她宫外的弟弟一个出身。
郑贤妃不同意,福成长公主也不愿意,她到不是怕云阳伯赵槿就此喜欢上云锦,而是她不舍得,宫中多寂寞,她打小就将云锦当成妹妹一样来疼爱。她怎么舍得让云锦因她而死呢?可是,云锦却在郑贤妃的毓秀宫外跪了一天一夜。
大婚前一个月的某一天,云锦被送进了云阳伯府。
福成长公主摇了摇头,陡然惊觉,不知道何时,她竟然泪水流了满面。
当年,她曾经求过母妃,不要处死云锦,把她远远的送走便行了。母妃当时,明面上自是应该如此,可为了永绝后患,云锦非死不可。为此,她还和母妃闹了好大一番脾气,甚至连她不嫁了这样的话都说出口过。
云锦回宫后,直接去了毓秀宫向母妃复命,她急急赶了过去,只是,到的时候,云锦已经唇角含笑,没有气息的倒在地上。
她疯了似的和母妃吵起来,为此三天没和母妃说过一句话。
后来,还是母妃宫里的文心姑姑告诉她,当日云锦回完母妃的问话后,突然的拿出随身藏着的毒药服毒自尽,母妃根本没有时间阻止。
想到她不肯信文心姑姑的话,为着这件事,和母妃赌了好几年的气,母妃直到临死前,还在为这件事替自己辩解。福成长公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
她是母妃唯一的女儿,母妃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珍贵,她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会相信,云锦是母妃下令处死的?让母妃过了那么多年郁郁寡欢的日子?
福成长公主抓起手里的画轴,疯了似的撕扯起来,好像这样,她就真能将云锦撕碎,撕裂。
“公主,公主,您别这样!”
书桃扑上前,抱住了目光涣散如同疯子一样的福成长公主。
画卷很快便成了碎纸,福成长公主怔怔的站在那,慢慢的扶着桌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