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庆候府,鱼子湖畔。
梅华逐字逐句的将长乐宫发生的事说给詹景华听,说到管秀被邵皇贵妃重伤时,语声略一顿,却在感觉到詹景华投来的目光时,心神一凛,不敢再有二心,一气将事情说完。
詹景华将手里剩下的鱼食一把全扔了下去,前一刻还平静的湖面,瞬间波浪翻滚,色彩艳丽大小不一的锦鲤你争我逐,凶态毕露。
梅华肃手恭敬的站立一侧,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目光轻眯,视线投向极远之处的詹景华。
管秀,到底是不是候爷的人?
这个使得她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几番壮了胆子想问,可是目光触及詹景华挺直如断崖的背脊时,深深的畏惧感,硬是将这不该有的好奇心给压制了下去。
一个念头压了下去,另一个念头又生了起来。
候爷,最近好似越来越喜欢来这鱼子湖畔喂鱼了!
为什么?
这可是萧苡宁从前最爱来的地方,就连这湖里的锦鲤都是萧苡宁嫁进来的次年,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要来的。原来只有两条,慢慢的越来越多,转眼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梅华厌恶的看了眼正逐渐散去的锦鲤,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些留有萧苡宁的痕迹全都清除了。
就在这时,詹景华开口了。
“下午你去趟玉锦阁挑些贵重并不显眼的首饰,找个机会送给御史中丞魏挚的夫人。”
“候爷,是想让魏中丞参皇贵妃一本?”梅华问道。
背对着梅华的詹景华唇角挑起抹浅浅的弧度,微微眯起的眸子,幽幽暗暗宛若深海,让人难窥其中究竟。
“杀鸡焉用牛刀?”詹景华目光轻瞥,淡淡的落在身后那一抹玲珑的身影之上,冷冷说道:“魏挚,本候留着有大用处!”
“那候爷……”
“你只管按本候吩咐的去做,其它的不必你操心。”詹景华说道。
不快之意毫不掩饰的张扬而出。
梅华心头瑟瑟一颤,当即脆声应道:“是,婢妾记住了。”
詹景华摆手,示意梅华退下。
梅华离开没有多久,阿奈匆匆赶了过来。
“候爷。”
“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阿奈说道。
詹景华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但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转身朝前院走去。
花儿胡同。
苏宬错愕的看向素素,问道:“你说谁来了?”
素素清丽的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但却仍旧照实回答着苏宬的话,“璟王府的良玉姑娘求见小姐。”
也就是说自己真的没听错。
苏宬点了点头,便抿了嘴一个人坐在那沉思起来。
素素等等了没等到苏宬到底是“见”还是“不见”的话,正欲开口请示,却见站在苏宬一侧的赤羽冲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素素:[什么意思?这位良玉姑娘来者不善吗?]
赤羽:[来者不善?她还没那个胆!这么个糟心的东西,还是别领进来坏了你家小姐的心情。]
素素:[可她是璟王府的人,把她晾在那,会不会不太合适?]
赤羽:[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又没下贴子请她来!]
素素:[……]
都是璟王殿下的人,这位却这么不待见那位良玉姑娘,莫不是俩人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可就算是有恩怨,也不能拿了她家小姐来当刀使啊!
这么一想,素素便要出声提醒苏宬,不想,却在这时,苏宬开口了,“素素,把人请到花厅喝茶,我换身衣裳就来。”
“是,小姐。”
素素退了下去。
苏宬则起身朝内室走去。
赤羽当即跟了上前,“大小姐,你真要见她啊?”
苏宬步子一顿,看向差点就撞到她身上的赤羽,“不能见吗?”
“不是。”赤羽连连摇手,“能见,当然能见,她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怎么就不能见了。”
只是,脸上的神色却全然不像她说的那么回事。
苏宬知道大家族里是非多,曾经的鹤庆候府,成国公府便是前车之鉴。只是,赤羽一个暗卫,和良玉一个婢女会有怎样的恩怨?这点,她却是想破脑子也想不通了。想不通,干脆就不想,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你好像不大喜欢她,为什么?”苏宬问道。
“我不仅仅是不喜欢她,所有像她一样的人,我都不喜欢。”赤羽答道。
苏宬不由便笑了,一边笑着往里走,一边问道:“良玉姑娘是个怎样的人,让你这般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