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响起一声犹疑的问话,“她是谁?”
几乎这声音才起,一道轻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她就是那位见一个爱一个的宓小姐啊!”
就好似平静的水面突然砸落了巨石,人群一瞬炸开了!
“呸!好不要脸的小娘子,你自己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就是。还贵人?你算哪门子贵人?贵人可不会像你这般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乱勾引爷们……”
“……”
那些恶语恶言,像把刀子一样,隔空扎进了苏宓的心里,扎得她鲜血淋淋,扎得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挫骨扬灰。
而她确实也这样做了。
距成国公府不远处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苏宬眼见苏宓举着门栓扑入人群,整个人呆了一呆后,不由便暗自叹气。老夫人啊老夫人,你精明睿智一生,怎么临了却败在这样一个蠢货手里?
“啊,杀人啦!”
尖叫声四起。
只是,更多的却是混和在尖叫声里的嘻笑声。
眼见得一只又一只的手从人群里伸出,在苏宓的身上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把时,苏宬叹了口气后,对倚着马车看得精精有味的赤羽,说道:“我们走吧。”
“啊?”赤羽一脸错愕的看向苏宬,“这就走了?热闹才刚刚开始呢!”
这样的热闹,不看也罢。
“走吧。”
赤羽虽然满心不舍,但却还是依言准备上车,赶了马车走。
然就在这时,成国公府内突然冲出一队持刀拿棒的护卫,几下就将陷落在人群里的苏宓解救了出来。
黑着脸的苏春,站在廊檐下,面目肃杀的看着门口惨嚎哀叫的人群,声如冷冰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撒野地方吗?还是你们为以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是柴门闾巷,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国公府怎么了?”人群里有人不服的大声喊道:“国公府就可以有纵仆行凶吗?我们一没进国公府偷,二没进国公府抢,不过是看场热闹就要被喊打喊杀的,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苏春眉目一沉,才要让下人将喊话的人揪出来。
不想,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走,我们敲登闻鼓,告他去。”
人群里五六个人呼啦一下站了起来,便要离开。
苏春整个人都快炸了。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发髻凌乱面如白纸被棉雾搀扶着的苏宓,转而高声对护院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将人统统给我拿下!”
护院呼啦一声,涌上前将那五六人给围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几人争执着和护卫推搡着。
苏春冷冷的睃了眼他们,目光一转顿在了四个媒婆身上。
“你们是自己老实交低,还是本国公将你们交给官府……”
“冤枉啊!”媒婆尖利的嗓音打断苏春的话,“大老爷,我们好心上门说媒,既便婚事不成,也没有说个媒就将人送官府的道理吧?”
“说媒?”苏春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子般在几人上睃了一圈,“有你们这样说媒的吗?”
四个媒婆脸上的神色顿时变了,质疑她们的人品可以,但质疑她们的职业素养,这可不行!“大老爷,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媒氏掌万民之判,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书年、月、日、名焉,令男二十而娶,女十五而嫁。”
“府上小姐虽未及笄,但谁家不是先说定待及笄而嫁。况且,我们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府上小姐早已与人私订终身……”
苏宓一把挣脱棉雾的搀扶,冲到说话的媒婆跟前,咬牙道:“谁说我与人私订终身了?”
媒婆被她唬得往后退了退,稍倾回过神来,不由脸上一红,怒声问道:“既不曾私订终身,那张公子,怎会拿着你的东西,托我上门提亲?”
话落,将手里的碧玉瓒凤簪往苏宓跟前一托,问道:“这可是小姐你的东西?簪子上面可是刻着小姐你的闺名?”
苏宓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着。
她怎么会不认识?
这碧玉瓒凤簪,还是她十岁那年,蒋玉萝那个老虔婆在玉锦阁替她订制的。
她明明将它和其它几样东西交给了表哥……表哥?她要去找表哥,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找好了人,只要有银子,就能置苏宬那个贱人于死地吗?苏宓抬头,目光茫然的在人群里游弋,稍倾,整个人突然僵了僵。
巷子里,正欲离开的苏宬,感觉到苏宓对上苏宓隔空看来的目光,眉眼弯弯,给了她一抹灿烂至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