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宬也不和广丹客气,将最后一块顺进了嘴里,顺口问了句,“是你做的?”
广丹重重点头,目光发亮的看着苏宬,“苏姐姐,我会做很多小吃,什么碗豆黄,驴打滚,糖耳朵,茯苓饼,焦圈儿……这些我都会做。”
“呵……”苏宬不由笑了,她抬手将广丹圈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广丹,你这一代名厨可就耽搁在你师父手里了。”
“苏姐姐,你把我头发抓乱了!”
广丹手忙手脚乱的去抢救他头上的两个小抓髻。
被广丹这么一打岔,苏宬一颗沉重的几近窒息的心,豁然了不少。眼见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忠勇王府,干脆便和广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你和广白之后,你师父怎么就没再收徒了?”
“师父说做什么都要有天份的,再加上后面捡回来的都是女孩子,师父说不方便带在身边,便出了一部分银钱,将她们送去了各地的善堂。”广丹说道。
下一刻,广丹突然目光大亮的看向苏宬,“苏姐姐,师祖收你做徒弟了,你是不是也要收个小徒弟啊,那你把秦桑收了好不好?”
苏宬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
稍倾,却是失声一笑,“广丹你听说过谁还没拜师就先收徒的?”
“可是,你不一样啊?”广丹瞪着像两颗黑水晶一样的眸子,不无崇拜的看着苏宬,“赵先生说,你会金针刺穴之术,而且使得很好。”
苏宬到没想到,当日那样乱糟糟的情况下,赵帐房竟然留心到她使出的那手金针刺穴。不过,也不奇怪就是,必竟,当日是她有心所为。
“姐姐会的也就这点雕虫小技,可比不得你师父和师祖,术精岐黄,妙药长生。”苏宬说道。
见广丹犹自一脸不信,当即便换了个话题。
“秦桑是谁?你好像很喜欢她?”
“秦桑是去岁师父从秦州带回来的,三年前,达怛冲破蓟门关一路打到秦州府,她父母都死了,她成了孤儿流落在外,是师父从拍花子手下将她救回来的。”广丹说道。
三年前……蓟门关,秦州府……苏宬沉沉的叹了口气,三年前那场战争,有多少人骨肉分离,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詹景华,午夜梦回时,你有没有良心不安?
苏宬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笑,一个没有心的人,哪来的良心不安?
马车停在忠勇王府门外,门房见着苏宬,当即让人领了她进去,连通报都不曾。
苏宬当即明白过来,怕是叶氏一直就在等着她上门。
而果然不出苏宬所料,下人才将热茶呈上,叶氏已经带着管事嬷嬷兰香走了进来。
“见过王妃。”
苏宬带着广丹上前行礼。
叶氏摆了摆手,目光在广丹身上一扫而过,头也不回的说道:“兰香,厨房今天新做的杏仁糕不错,你带这位小童子下去偿偿。”
兰香笑盈盈的上前,广丹抬头朝苏宬看去,苏宬冲他点了点头,广丹这才跟着兰香走了出去。
“王妃……”
“林氏是中毒死的,死在东华门外。”叶氏一瞬打断苏宬的话,说道。
苏宬霍然抬头朝叶氏看去。
东华门外?!
“怎么回事?王妃可否细言?”苏宬问道。
叶氏指了指一侧的椅子,示意苏宬坐下说话。
分主次坐下,叶氏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端了桌上的茶盏抿了抿后,这才捧着茶盏,继续说道:“那天,你们走后,候爷与我家王爷商谈应对之策,也是建议王爷立即绑了林氏亲自送进皇宫,他也会同时将二小姐送进皇宫与林氏当面对质。”
詹景华会出这样的建议,苏宬一点都不奇怪。
必竟,不管真相如何,但在外人看来,忠勇王府这是和鹤庆候府彻底绑成一块了。
“那就是说,林氏的死,很有可能就是邵皇贵妃的人干的了?”苏宬问道。
叶氏默然不语。
王爷将林氏死了的消息送回来的时候,她将事情翻过来倒过去的想了不下千百回。明面上看,这就是邵皇贵妃动的手,欲图死无对证,将污水彻底泼在詹皇后身上。
可事实的真相呢?
难道就不能是鹤庆候斧底抽薪,把忠勇王府推出去挡刀?
见叶氏不语,苏宬心下了然,她能想到的,叶氏当然也能想到。
“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苏宬问道。
叶氏抬头看向苏宬。
明明不过是个花朵般才及笄的小姑娘,可是一言一行,却仿若历经沧海桑田,总能一言中的。这样聪慧伶俐的姑娘,怎么偏偏就……叶氏的目光在苏宬那半边被毁的脸上一扫而过,暗暗的叹了口气。
“王爷说,皇上震怒,已经下旨,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论涉及到谁,都严惩不怠。”叶氏说道。
“詹宝茹进宫了吗?”苏宬再问道。
叶氏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缓缓的点了点头。
也是。
这个时候以其食言而肥寡信轻诺,舍下忠勇王府,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本来嘛,詹宝茹就是事情的始作俑者,摘也摘不干净,还不如将一切摊到明面上,让宏祯帝去头痛,熟是熟非!
苏宬冷冷勾了唇角,“王妃,皇上下旨,宣小公子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