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父亲留给他的印象就是那个强大却让人倍感陌生的背影,身为联邦元帅的他,能够回家的时间真的很少,以至于亚伦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渐渐淡忘了那张本应该无比熟悉的面孔。
童年的记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残缺了最为重要一块,无论亚伦如何试图用其他的方式来小心翼翼地来弥补,但是最终却始终无法填补这一块深深的缺憾。
亚伦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对待他们母子会如此冷漠,仿佛是面对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甚至在母亲因病去世的那天,他都没有回来过见过母亲一面,但是即便如此,母亲却到死都没有要责备父亲的意思,只是用虚弱的声音安慰着跪在床边上满脸悲痛欲绝的亚伦。
“亚伦,不要怪你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亚伦握着母亲冰冷而无力的手,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明明那个男人连这个时候都不会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替他说话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亚伦在内心深处声嘶力竭地大喊。
“因为他这么做有他的理由”轻轻抚摸着亚伦被泪水沾湿的脸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亚伦从语气中感觉不到一丝的怨恨,有的也仅仅是深深的无奈。
无力却也十分温柔的笑容,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母亲脸上。
说完,母亲的手一下子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无论他怎么去呼喊都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童年一切的美好,到此彻底结束。
第二天,亚伦在母亲的葬礼上见到了他的父亲,那个穿着黑色的联邦军官服出席葬礼的他,身后站着好几名持枪的联邦士兵,葬礼的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始终没有流过一滴泪。
亚伦看向他的父亲,那个男人依旧如同记忆中的那般有着如同山峦一样强壮的身躯,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依旧是如同化不开的极北冻土一般无比的冰冷,仿佛作为联邦元帅的他心中从来就不曾带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
参加葬礼的人面个个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无助的亚伦,就像是欣赏无趣的默剧一般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
当装着母亲的棺材轻轻地放入地下,然后泥土又被一铲子一铲子倾倒在上面的时候,那个男人只是侧过头和身边的副官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和手下的那些列队朝着天空开枪的士兵一起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站在夕阳照耀下的墓碑前独自流泪的亚伦。
即便是自小就学会了坚强的他,此刻也无法抑制心中那不断涌动的悲伤,泪水不住地涌出眼眶。
不知从何时开始消逝的夏天,墓园里满地的绿草都渐渐开始发黄,还未到初冬的时节就已经有大片的树叶变成枯黄的颜色,阵阵微凉的寒风变成哀恸的空洞呜咽,卷起的枯草碎屑纷纷飞扬在空气里,像金色的沙尘。
没有了在家等待着自己归来的母亲,一下子变得分外冷清的豪华宅邸里,亚伦连多待一分钟都感到十分难受,这样的情绪让他想要离开这里,从此走得越远越好。
直到半个月前,当亚伦下定决心暂时离开学校,到第三飞行艇师团报道的时候。身为联邦元帅的父亲也仅仅是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家的武器库内,没多久当他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柄细心放置在黑色天鹅绒盒子里的突刺剑。
在将这柄对于亚伦而言略微显得有沉重些剑交到亚伦手上,然后又默默地转身离开,从头到尾两个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视线的交集都没有。
虽然他不想要这个男人所给的任何一件东西,但是,他知道这柄剑他不得不接受,战争是残酷的,为了活下来,他需要有东西来保护自己。
亚伦的请求并没有遭到对方任何的拒绝,于是,在接下来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休学手续和到第三飞行艇师团报道的文件,就已经准备就绪。等到离家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总共就只有装着几件贴身衣物的手提箱和这柄突刺剑。
“离开,然后,永远不要回来。”耳边响起的是,男人冷酷而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每个字都如同冰块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凄冷。
站在自家庭院的大门前,眼前这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就只说了这一句话,接下来随着沉重的铁门缓缓关闭,他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了门的另一边,只留给他沉默的背影。
既然所有值得眷恋的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家,也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吧
闭上双眼,亚伦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转过身。
清晨的冷冽空气钻进他的肺,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哀伤,但是却再也不会感觉到心痛了。
于是,他转身离开,从此便再也没有回过头。
那些曾经美好的,伤痛的记忆都早已经随着母亲的葬礼,一同被埋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亚伦低头看着手里的车票,按照上面所标示的数字向着相应的站台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穿过了好几批身穿联邦军军服的年轻士兵。
那些士兵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大声地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其中也不乏关于现在逐渐有扩大趋势的大国战争。
由于阿尔卡纳自由联邦与罗马尼亚神圣教皇国的局势之间的局势,因为不断从国境对面涌入的难民而严重恶化,双方甚至在边境上双方还爆发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冲突,以至于在这段时间里联邦各地都在大举征兵,连生产各式武器的兵工厂也进入了满负荷工作的状态。
在这种临近大规模战争的特殊时期,墙壁上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征兵的宣传海报,就连身穿军服的士兵三五又成群地出现在城市各处,也已经不是什么十分罕见的情况了。
对于大多数居住在这座城市内的民众来说,虽然这样的情况并不会太多地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但是物价的上涨和不时从来自其他地方的人们口中传出的战况,已经让这些过惯了和平繁荣的生活的他们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些忧虑,连平日里的闲时话题也从联邦新开发的机械技术,转为更加严肃的国内战争形式。
在与对方擦身而过的时候,虽然亚伦极力地想要保持低调,但是那几名联邦军士兵还是注意到了这个个子不高的小鬼,只因为他身上穿着的是国家军事学院的校服。
虽说国家军事学院校服与联邦军军服的样式相差不大,但是无论服装的剪裁还是做工,这样的一件校服都可以说是下足了功夫,先不说那个附加了好几个守护结界的服装面料,光是衣服上几枚纯银的纽扣以及左边胸口位置那个做工精致的纯金盾形校徽,就已经完全可以凸显出能够穿上这身衣服的亚伦的高贵身份了。
穿着这件价值不菲的军校校服,亚伦如今的这个样子看起来格外俊朗而挺拔,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一股令人瞩目的贵族气质来。
正因为如此,虽然心里一直很在意为什么像国家军事学院,这种国内顶尖名校的学生会出现在众多平民出没的火车站里,但是那些士兵们都出于自身的平民身份以及自小对于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