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生的异样,终于让谢列文意识到不对劲。
按理,皇储的身边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拱卫。可一来意外发生的太快,尚且来不及联系其他人,外面的人就已经失控。二来,今天要做的原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事,自然是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毕竟,谁会想到,外表还光鲜亮丽,内里已经腐烂发臭的贵族们,制造罪恶的乐园,就在神圣教廷的地下呢。
负责修建教廷的是图尔斯王廷特遣的能工巧匠。世人只见教廷地上风光,永不可知其下隐藏着地底暗道。
这个秘密只在王室继承人中流传,等谢列文接手后,将之改造成了暗场,论起豪奢程度,甚至远超出教廷。
再后来,暗场的功能,逐渐从谢列文与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接触的对象会面的场所,演变为销金窟,美人骷后,和教廷近在咫尺的联系,又不知道在多大程度上放大了贵族们享乐时隐秘而禁忌的满足感。
“原来是我看轻了你。”头晕得更加厉害,谢列文的笑却反而显得更真。
他干脆坐下来,靠在时宜的椅子腿上。王储殿下的礼袍登时沾染上灰,他却毫不在意,乃至不在意这一坐令自己落入被时宜俯视的境地中。
薄薄的礼袍之下,时宜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轻而易举捏着他脆弱的脖颈,将受药物毫无还手之力的他置于死地。
“殿下倒是毫无戒备之心,就不怕我报复你?”时宜一面说话,一面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拗着手腕,从袖口深处摸到另一块小刀片,慢条斯理把束缚自己的麻绳隔断。
还嘴角噙笑,堂而皇之地向谢列文慢悠悠展示了一下刀片。
人是最容易被骗的。
他们从袖口发现了刀片,得意之下,就料定她只藏了这一处防身。竟忘了连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像她这样惜命,却又不得不送死的人。
“比起这个,我倒更想知道,你用的是什么药?”到底是从小接受礼仪培训的皇储殿下,就连潦倒地靠在椅子腿上,被迫着抬眼看人时,都有一股子脱不去的优雅,生生把身有不适的颓唐装点成不自知的慵懒。
“一点小实验而已。”时宜耸耸肩,又在谢列文的眼皮子底下隔断了束缚她双脚的绳,重返自由后的第一件事,是就地取材,按照刚才绑她的规格,一式一样地给皇储殿下来一套,“殿下不是早就让人查过我了吗?”
谢列文只是看着时宜,她下的药倒很奇怪,殿外的人已经在发了疯似的相互杀戮,无须去看,浓厚的血腥味与窗沿溅上的血迹都能证实这一切。
可对他而言,只有无穷无尽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人都像被浸泡在水中多时,身形明明未曾有变,却觉得全身都被水泡发了似的肿胀,进而是半溺水的微弱窒息感。
他是知道她在药草学上的天赋的,但他自恃是突然袭击,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的人带走,又怎么来得及提前布局?
就算有防身的习惯带着她那些足以取人性命的宝贝药草,想来也多是削弱力量之用,而他的亲卫们都经受过耐受训练,最不怕的就是这些。
即使是再怎么调查,又如何能够查到她如此隐晦的布局?谢列文轻轻笑了一下。
一开始偶遇美貌的原身塞拉,谢列文仅仅是被她捧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药草时,亮的惊人的眼睛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