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
时宜捏着信纸的之间一顿,笑容便收住了,作为掩饰,略低了低头,“本宫却希望你们都能早日离了宁寿宫……”
这声音很轻,语速也快,忍冬只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娘娘方才说什么?”
时宜过分自然地迅速抬头一笑,“没什么。宫外是好光景,本宫盼着你们都能去看看。”
“娘娘待咱们素来是最仁慈的。真不知是咱们哪辈子积来的福,能在娘娘身边侍奉。只有不知道娘娘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那般诋毁的话……”
忍冬说着,原还是愤愤的,想起了近日的情况,又舒一口气,“卢大人下狱,奴婢原还在担心宁寿宫又要在风口浪尖上被诋毁,可听闻前朝如今都转了口风,姚秉大人当堂赞娘娘是一代贤后,为巫蛊之事开脱,从前竟不曾觉得姚大人如此知情知理。”
时宜本没觉得有什么,等听到姚秉二字才顿了顿,“姚秉……倒也算性情中人。”
“姚大人从前可是常与您作对的,这回竟转了性子。”
时宜否认,回答没有丝毫犹疑,“他是与掌权的太后作对。”
忍冬含笑称了句是。
时宜看完信,手心下意识压着信纸,直到把它压得失去了厚度,才呼出一口气把信纸送进手边蜡烛的火舌里。
“燕督主可是对相国寺的事生疑了?”忍冬察言观色细致入微,询问时反而更谨小慎微。
她知道相国寺对时宜而言,是特殊的存在,虽不知是何缘由,但主子的事,知不知道缘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想做的事能不能做成。
“他一向敏锐。”时宜看着信纸被吞噬殆尽,轻轻笑了一下,似叹非叹,“本宫原也没想瞒过手眼通天的燕督主。”
所以她才执意要让他去陵州。
一为避开牵连,二是担心他关心则乱,反而可能坏事。
回信是随时能写的,纵那人现在陵州之远,东缉事厂也总有自己的隐秘送信渠道。
但时宜并没有任何写回信的意思。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封信了。
第一封信是他到了陵州后寻常的交代调查事项,算作他向她例行奏报的一项。时宜随意提了几个点,刻意加大他的工作量,希望能令他无暇顾及其他。
可明明人已在陵州,这人还是对京城和京城之外的事有极恐怖的掌控力。第二封就开始询问边关是否有异象。
原身的父亲,时老将军和他的部下按理仍应在边关处理韩黔被解押回京后的世情。
燕平楚措辞很客气,看起来是完完全全在为她和时家考虑,时宜却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已经对她是不是在做其他的布局起疑。
“不用管他,燕督主再有本事,也没办法现在从陵州赶回来。”时宜垂眸,“人既然已经从相国寺接出来了,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一切交由他去布置。”
忍冬这时还不知道,自己这声下意识的应声吗,为时宜和整个大齐,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时已隆冬,变故就发生在两天之后,然后大雪覆盖了一切痕迹,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可整个大齐朝的命数早已改写完成,只是时人全都身处局中,未有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