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长剑和时宜刺下的珠钗,溅出两道血痕,殿内的一切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见青梧上神看起来没病没伤,扶灼稍微松了一口气,随意问道:“你怎么坐在地上?”
青梧上神一张脸的线条都紧绷得生冷,低着头看着地面花纹,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你方才在哪里?”他不问反答,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丝丝缕缕蔓延开。
扶灼有一时愣着,他好像直到这时才明白,那个时宜和青梧一直在筹谋,但从来不愿意让他知晓得明白清楚的计划,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前的青梧上神也冷淡,但这样强大的压迫感在他身上,是难寻的。
他从前的冷淡,更像是一种游离于世外的淡漠。
至于如今……
扶灼看了看倒在地上,了无生机的天帝。他原先身上那股子见到青梧,因为心安而松弛下来的劲儿一下消散。
他立在原地,缓缓朝青梧拱起手。
“陛下。”他说。
青梧上神没有回应,却也没避让,依旧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语气又重上一些。
扶灼于是把时宜身边的小童如何来找他,如何打晕他,他醒来后如何被法术束缚,再被重物死死压住,被小童寸步不离看守的经历一一道来。
仿佛一具雕塑般僵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青梧上神,在听到扶灼复述被看守时聊天受挫的经历时,终于低低笑了一声。
很轻很短促的笑声,像从嗓子眼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干涩中带着苍凉。
“果然如此……”
扶灼心中的不安,终于被放大到极致,那双藏在发间,红白相间的耳朵,十分警觉地竖立起来,像是想挽回一些,已不可能再挽回的事情。
他故作轻松地在殿中走了两圈,悄悄地用眼睛努力打探内殿四处。
打探无果后,尽量用一种平和的,类似于询问今天吃什么的语气,艰难张口。
“她呢?”
青梧上神坐在原地,留给他一个寂寥清瘦的背影,并没有回答。
扶灼伪饰出的平静被彻底击碎,他抓着青梧的衣领,指尖是颤抖的。
“我在问你,时宜呢?你们借建木的力量杀了天帝,成功了,那时宜在哪里?”
声线的颤抖,比指尖更甚。
青梧上神没有理会他,只轻轻把他的手拨开,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衣襟,慢慢向殿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他冷冽的声音传过来。
“天下。”
“所以,也有命运预言不准的事,是吗?”
“命运是会变的。”
“如果你真诚地希望,然后……付出一些代价。”
她一贯贪心,想要的很多。
也心甘情愿,支付贪心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