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画真是没好气笑了。
父亲这点爱好确实是从一而终。
所有储存器都已经摊平在地,依旧不见卟卟的项圈监控器。
黎画心如冰窖。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卟卟的项圈监控器被摘下来时,他都已经走了。怎么可能还会把东西放进去。
那么如果是经由她之手呢?
黎画又将注意力放到盒子。
如果是她自己放的话,既想保存父亲身前的音容笑貌,又不愿意揭开这段时间的颓暗,那么她会将东西塞进盒子哪个地方?
她抱着盒子,依从着自己的直觉,把盒子里所有的夹层都翻了一遍。
当手指掏出一个芯片保护壳时,她看到“卟卟项圈监控器”的字眼,由衷感谢自己的直觉。
谢天谢地,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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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修复的项圈监控器,已经可以查看黎元亨逝世的那个晚上。
黎画快速拉动进度条,跳过卟卟跟父亲互动完,独自趴在狗窝休息的画面,直接把时间切到晚上。
屏幕中,除了少许的草坪灯,其他都是经由红外线摄影处理的灰度物影。
明明昧昧,虚实相映,恍如鬼魅。
她耐心地等。
忽而,镜头一阵摇晃。黎画猜想应该是卟卟听到动静,从狗窝出来了。
黎画屏气凝神,紧盯着镜头的变动。
心下却逐渐明朗:如果卟卟没有叫,也就说明能吸引它出来的声响,一定是日常熟悉的。
随着卟卟一阵小跑又停下,她看到一双鞋出现在屏幕左上角。
接着是小腿,鞋子主人在慢慢下蹲。
黎画情不自禁凑近屏幕,想一探究竟。
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恍如当头棒喝,连呼吸都忘记。
“怎么可能…”
她咬紧下唇,泪眼婆娑。
怎么可能。
黎画颤颤巍巍地找出手机,想拍照存证。
但被夏隐丞的电话打断。
她心烦意乱,一阵不祥之刃绞杀着心脏。
“我有话跟你讲。”
“我有事跟你说。”
不约而同的开头。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阵双双的沉默。
最后还是夏隐丞打破僵局。喟叹了声,“你在哭?”
“没。”黎画胡乱擦干泪,“我就是被厨房的辣椒呛到了。”
理由也就勉勉强强吧。
夏隐丞眉头不展。
他语气凝重又诚恳,“黎画,接下来有什么事别自己扛,千万别忘我们之间还有契约。在你独当一面前,我可以护你周全。”
“我知道。”
“那好。现在去洗手间洗个脸,十分钟后何远西会顺路捎你过来医院。”
“医院?”
“嗯。”
走廊光线荒凉,只他一人寥怆,形单影薄。
他站在手术门口,看着亮红色的手术灯,艰难吐音。
“刘伯…”
“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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