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画只觉半边脸颊酥酥麻麻的，略有痒意。
恍惚一阵，她竟生出一丝感动，因为他确实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
没有因为她们的年龄身份阅历等相较弱势的因素，站在道德制高点劝自己原谅，而是将决定权全权交由自己。
语气里的坚决，仿佛自己决定让她们身败名裂前途尽毁，他也照办不误。
因为他始终记得，那一天的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夏隐丞对黎画的亲昵举动，以及那副心甘情愿为你称臣的语气，无疑刺激到了“老婆粉”。
一阵颓丧油然而生，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高中生显然动了真情实感，泪水恍若冰柱融化，不停滚落连串。
众人面面相觑，难以体会这群女生的心境。
黎画卧底过夏隐丞的粉丝群，大致理解她们“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不仅喂了狗第二天狗还被毒死了”的心情。
但真正受到伤害和刺激的是她，没人能比她更有资格做主处置的了。
她不动声色挪离夏隐丞，语气正色危言。
“一、线上线下都道歉。每人一份不少于三千字的手写检讨书，再挂到网上，不得删除。”
“二、解散你们那个群，以儆效尤。”
“三、民事赔偿。车子损害的维修费，还有少许精神损失费，价格不多，就当做是个教训。”
“你觉得怎么样？”
最后一句疑问句是对着夏隐丞说的。
在外人看来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但只有夏隐丞自己明白，她实际的眼神内容，则是在警告他将肩膀的手拿开。
夏隐丞颔首，漫不经意地收回了手，“我觉得可以。”
有些人，只有动到他们的利益，才知道什么叫“疼”。
话音一落，长桌对面的当事女生们，脸色都变成青白色。家属们也愁眉苦脸起来。
“这可怎么办，上哪找那么多钱。”
“就是。夏老板你看我们都是普通家庭，过日子的。都怪我没有教好这个女儿。”
还有人直接上手，用力拽着高中女生的手臂，“哭什么哭，惹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后果？现在哭有用吗？”
……
哭确实没什么用。
黎画在心里回应。
她单手撑着下巴，透过墨色镜片，看着对面一群急得焦头烂额的家属，和尝试维持场面的警员。
神色半明半昧。
她发现，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酷爽开心。众生百态，好像也就这么一回事。
协调谈判已经接近尾声，场面一度闹闹哄哄。最后，还是夏隐丞的声音威压全场。
“不过还有商量的余地——”
方才趁着混乱，他一目十行，已经浏览完好几页口供。
“根据口供显示，你们都是受小鹿染的怂恿，才一时冲动做出恶行。如果能提供出有用的信息，免去其中一项赔偿项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黎画凝眉，对他这意味不明的举动疑惑不解。
而下一秒，她就被突然靠近的夏隐丞握住手。
夏隐丞语气自然，“乖，待会跟你解释。”
黎画：“……”
乖个屁啊乖。
她想抽回手，发现自己被攥得格外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