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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命运之源(2 / 2)

“念京生的确来找过我,在一周以前。”

方源的身子一惊,她想起那些天自己还在跟他怄气,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真相,也知道弟弟的死因成了最大的谜团,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方源轻轻蠕动嘴唇,恍然大悟道,“这么看来,世隐餐厅其实就是意识穿越的入口。熊燚根本没有说实话,他要杀的人并不是魏大海,而是教授!”

“没错,熊燚是为了阻止教授回去才放的那把火。只不过,教授没有想到,会连累你父母还有来生。原本只是为了弥补一场遗憾,谁承想却造成了更大的遗憾。他一度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可是当时面对妹妹的请求,他别无选择。”柏常恩停顿了一会,最后说道,“教授还让我告诉你,他很高兴见到你,活下来的你。”

方源眼泪簌簌地落下来。难怪上次看见教授,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连念京生也看出教授对她的态度很特别。那个病榻上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妈妈一直思念着的哥哥,那个当年为了给妹妹去买糖而被人拐走的哥哥啊。

方源渐渐恢复了冷静,“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柏常恩轻声笑了笑,“谨慎是好事,但谨慎过度就不好了。”

方源质疑道,“延霖科技‘七龙珠’现在只有你好好的,不是吗?”

柏常恩点头同意,“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方源眼神锋利,“你和吴建业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柏常恩直视着她的眼睛,平静道,“如果非要有关系的话,我们都是西岭人。”

“西岭人?”

方源突然浑身一僵,有些喘不上气。妈妈也是西岭人,因为听说舅舅被人拐来了东江,外公外婆便带着她举家搬来了东江。

“嗯。教授得知我是西岭人特别高兴,总跟我聊起家乡的风土人情。后来我才知道,教授不止一次回过西岭。”

“那……吴建业呢?”

“吴建业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无赖,到处坑蒙拐骗。因为几起诈骗案被判了几年,出来的以后就来了东江。”柏常恩回道。

“诈骗?”方源喃喃自语。跟她之前预想的不差,这几名生还者或多或少都背了案子。她抬眼望向柏常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魏大海也是西岭人。”

“那场大火死了7个人,其中就有3个来自西岭。教授一直想要弄清楚,幕后的凶手跟西岭还有延霖有什么关联,只可惜毫无进展,直到你的出现。”

方源愣了愣。原来教授也在查这起案子?这难道就是他说的放不下的人和事?

柏常恩继续说道,“你们能查出熊燚,教授已经很欣慰了。”

“可是熊燚并不是幕后凶手。”方源回道。

“熊燚只是发现了教授意识穿越的入口,阻止教授回到现实。可这背后还有人,这个人妄图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方源追问道,“难道教授也没有查出来这个人吗?”

“没有。”柏常恩低垂着脑袋,他停顿了好一会,对她说道,“但教授相信你可以,因为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逆转命运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人。”

方源没有吱声,只是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

“我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方源脸部肌肉渐渐收紧。

柏常恩痛苦道,“这次教授的死因很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杀了他!”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分明记得念京生提过教授的死因,是自杀。

她正要开口,柏常恩已经续续往下说了,“教授常说,人不能选择如何生,但是他希望决定如何死。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他有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你。他一直在等你,等你查出幕后的凶手。在没有找到幕后凶手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轻生的。”

方源听完有一种抽离感,眼神变得茫然而呆滞。这位她永远来不及喊一声舅舅的老人最后带着深深的遗憾离世,她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栗。

方源痛苦地闭上眼睛,张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找出到底是谁杀了教授,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柏常恩哀求道。

柏常恩临走的时候递给她一张字条。

她满腹弧疑地看了眼字条,上面写的是一个位于西岭市的地址,这地方她倒也不陌生,就在外公外婆家附近,小时候妈妈带她去过的。

柏常恩告诉她,“这是教授让我交给你的。”

方源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教授留给她最后的线索。看来,西岭是非去不可了。

柏常恩又看了一眼她仍蜷在口袋里的手,提醒道,“下次记得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还有,水果刀放在口袋里容易割伤手。”

她最后把水果刀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不出所料,手指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从口袋里渗了出来。

得知一切后方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紧紧抱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以前看别人一本正经的去照全家福,她觉得特老土,一点也不酷。可现在,她感激父母生前带着她去照了全家福。还记得,那日爸爸穿得特别正式,头发梳得很整齐,皮鞋擦得很干净。妈妈也难得穿上旗袍,因为身材发福已经很多年都不穿旗袍了,只是因为那天她说喜欢看妈妈穿旗袍的样子。她终于知道那日父母非要拉着她去照全家福,是为了给她留个念想。

那些困扰了许久的谜题终于解开了——爸爸妈妈在生前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也终于明白爸爸对她越来越严厉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他们一直想要撮合她与念京生婚事的真正用意,更明白父母提前立好遗嘱是让她没有后患。想到父母这些年殚精竭虑替她安排,她的心就像在被刀剜开似的疼。

她原本在那场心脏手术当中死去,可是现在已经25岁了。她向命运多索要了十多年的生命,可是父母却永远的离开了她。如果可以跟命运讨价还价的话,她一定会说这笔买卖不划算,她不接受。

她很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活过,抑或者真的死去。

她又想起了教授,这个与她血脉相连却只有一面之缘的舅舅。当初自己故作聪明地与他对质,言之凿凿气势汹汹,可是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对晚辈的慈爱。

教授也死了,他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而且死因蹊跷。

柏常恩的话一直在她的耳畔响起,“这次他有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你。他一直在等你,等你查出幕后的凶手”。

方源心如刀绞,她痛到无法呼吸。她该怎么办?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她?

那夜下了一整夜的雨,雨水拍打着屋檐,滴滳答答的,就像她淅淅沥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