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凝用微微发着颤的声音说着,一边抬手将额前的发撩开揭开敷在上面的白色纱布,露出一个狰狞蜿蜒的伤疤。
楚熵目光一凛,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呆愣住。
不远处的沈拓早已是浑身上下满是戾气,咬牙切齿的瞪着血红的眸子,甚至开始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杀了林正宇。
“然后他又做了什么?”
楚熵愣了半天才颤抖着薄唇继续问出了口,但语气却与刚才完全不同,一字一句都带了些掩不住的阴沉。
“我被撞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带到了后山的悬崖上,他说要亲眼看着我从那里摔下去,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命大死不了。”
纪凝肩头有些发颤,似是含了水波的眼睛里满是惧怕。
“就是说当时是林正宇将你推下去的?”
楚熵垂在两侧的一双手,已经因为要努力保持冷静儿死死的用力握着。
“是,如果不是沈拓及时出现拉住我,我现在可能已经摔下悬崖了。”
纪凝缓缓的点了点头,垂眸眨了眨眼睛,睫毛上隐隐的沾了些潮湿。
“你口中的沈拓,现在在现场吗?”
楚熵沉着声音,竭力的将心里的憋火压下去。
“在的。”
纪凝点点头,目光移向不远处早已气愤交加的沈拓身上,抬手指了过去。
“那当时他有没有顺利的把你救回来?”
楚熵顺着纪凝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又继续问道。
“他那个时候一只手抓着已经摔出悬崖的我,他想要把我拉上去,但是林正宇却站在崖边企图阻止他。”
纪凝盯着也正在看向自己的沈拓,张了张嘴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是怎么阻止的?”
楚熵已经逼着自己稍稍恢复了冷静,继续沉声的问。
“他……他不停的用脚踢在沈拓身上,没一下都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我让他松手我让他松手的,不松手他会被打死的……”
纪凝张了张嘴,想起那天的一幕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盯着沈拓的目光渐渐模糊了视线。
“阿凝……阿凝别哭,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沈拓眼见着纪凝一脸泪痕,一时之间惊惶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能一个劲儿摇头说自己不疼。
“这是我当事人的验伤报告,这上面显示我的当事人肋骨断了两根,肩骨也有不同程度的骨裂,且上述都是人为造成,而且就日期推算刚刚好就是事发当天。”
楚熵艰难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将桌上的一份报告拿起来递到了法官的面前。
“那我的当事人最后有没有成功将你从悬崖下拉回来?”
楚熵沉默了片刻,见纪凝渐渐恢复了些冷静才又开始继续问出了口。
“有,他把我拉上去了,但是林正宇当时还想要阻拦,他冲过来想要再把我从悬崖上推下去,但是被沈拓扑倒在地上阻止了。”
纪凝缓缓的点点头,声音里还尽是说不出的惊恐与后怕。
“好的,我没有问题了。”
楚熵声音发沉的把话说完,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后如释重负的回到了位置。
“纪小姐,您说当时被告已经及时的阻止了我的当事人,但这份伤情报告上林正宇先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这个你要怎么解释呢?”
对方的律师缓缓站起来走到纪凝面前,将手里同样一份报告晃了晃。
“以至于我的当事人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不能纪凝回答,对方的律师再一次先声夺人的开口质问。
“法官大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些自卫的意识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熵闻言,连忙站起来帮着纪凝跟法官解释。
“自卫的话,需要这么不遗余力的置人于死地吗?”
对方律师也不依不饶,转身紧跟着质问出口。
“请对方律师注意措辞,我的当事人只是在自卫的过程中失手打伤了行凶者,并不存在什么不遗余力的置人于死地!”
楚熵立马出声反驳,气势与语气跟刚刚问纪凝的模样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