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听了这话,嘴角含蓄地抽了一下。
她在心中想,这话说出来,圣上自己也不嫌寒碜,他才而立之年就时常露出一片愁容,不就是因为他这左膀右臂才愁成这样的吗?但眼下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那个所谓的西凉奸细,是从她女儿的房里被揪出来的。
她登时就想到了咏儿,但不应该啊,咏儿是个机灵谨慎的,怎么可能在风口浪尖上放蛇?
莫非是被燕王派去的那个苗疆女子算计了?但咏儿几斤几两她最清楚不过,那不是盏省油的灯,再加上永嘉长公主和宫中来的女官都在场,就算那苗疆女子有点手段,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算计成功了。
更关键的是眼下咏儿落在了宫中禁卫手里,肯定要把她们母女供出来。
她就算再淡定,也心中难定。
对沈家内宅的搜查一直持续到亥时才结束。
沈家所有女眷的房里并奴才下人住的地方都被翻了个遍,又从咏儿住的屋子里搜到了暗格,那暗格里装的都是毒药,还有一个深色的大瓮,禁卫掀开盖子,看到数条小蛇在瓮底爬行,那场景十足骇人。
其他人屋里倒没什么异样,只是从姨娘小秦氏那里搜到了她私藏的地契和收据,原来她竟然仗着太傅府的威名和娘家兄弟一起在外面伙同地下钱庄放高利贷,这俨然违反了大周律法。
昭庆帝和永嘉长公主临走之前,长公主回过身,对立在一旁的赵夫人叹息道,“夫人,本宫素日见你行事大方是个好的,但你身为太傅府主母,在治家上也太糊涂了,竟放纵姨娘做出这等事来,这不是没了你们阖府上下的面子?”
赵夫人跪在地上流泪道:
“臣妇在此之前并不知姨娘的所作所为,若是臣妇知道,臣妇是断然不许的——”
永嘉长公主又道:
“你身为主母,在这种事上怎能连一点耳目都没有?可见你治下太过宽容。姨娘在外面放贷,你不知,那来日她也和西凉奸细勾搭在一起,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你也不知了?”
赵夫人惶然认错,昭庆帝开口道,“罢了,这是老师的家务事。朕相信老师和夫人不是糊涂到连家都管不好的人。秦小姨娘的事,朕不发落,由你们家法处置。”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永嘉长公主微微摇了摇头,跟在后面也一并去了。褚栖月自然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他今日让沈太傅狠狠吃了亏,得了便宜卖乖也就算了,总不能再留在人家府上混个晚膳用吧?那样的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了。
沈太傅和赵夫人跪在街上恭送贵人离府,随即两人走回到府中。沈太傅让家丁把府门关严,带着赵夫人回了书房。他屏退下人,就抬起手重重打了赵夫人一个耳光。
赵夫人捂着右脸,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