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长姐明白,为何我说这个害虫必须要揪出来了。她这张嘴,要是不撕烂了,以后不知还要怎么祸害我们。”
顾红娣望着跪在地上的画眉,冷冰冰道:
“方才我小妹就说你这张嘴格外能煽风点火,如今我亲自领教了,才知你果然厉害,言语间颠倒黑白,好像能把我们都给算计进去了。但你尽管安心,我们安国公府想惩治一个有心作恶的下人,不坏名声。若是由着你这种人兴风作浪,那才会损害府上名誉。”
“长姐说得不错。”顾红秩站在一旁幽幽道,“府中出了你这样背地里使坏作恶的刁奴,必然要将你按罪论处,这才是家风清正的表现。留着你,就是污了我家的门第。巧儿已经招了,她说挑唆她的人就是你。”
说罢,顾红秩见画眉还要分辨,让宝笙直接拿手帕堵住了此女的嘴,随即对长姐欠身道,“这个刁奴当年入府签的是死契,如今她既然做出了这等勾当,那便将她按照家规打一顿,远远地发卖。”
顾红娣平日里不喜对家中下人动家法,但她的忍耐也有限度,像画眉这样的,别说打一顿,打死这坏丫头的心她都有。顾红秩这么说,她自然没有异议。
“三姑娘说的很对,就按她说的办。”她当着满屋子仆妇的面,又补了几句,“以后若再有人胆敢使坏作乱,都是这样的下场。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我不妨把话说清楚。如今三姑娘和我一样有掌家之权。我能做什么她就能做什么,大事上她特能替我做决断。来日再让我听见有谁对她不尊重,说她没权处置谁,那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撂下这番狠话之后,顾红娣转身坐回到上首,环视了一遍众人,随即道,“就在这院子里请家法。”
众人都知道顾红娣脾气好,几乎从不动怒,眼下见她沉了脸,却也是一身威严,有些人才猛地记起来,她们眼中活菩萨似的大小姐可是将军夫人,当年曾跟着有战神之称的姑爷在幽州一起去过边疆。
就算女人上不得战场,前线的战火烽烟也还烧不到后宅去,但当年她在幽州时能把幽州的将军府理得井井有条,回京后又能把京中的将军府管得服服帖帖,这样一个当得好战神贤内助的女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顾红秩也望着长姐,她知道边疆肃杀的悲风曾无数次从这个端庄的女人身上刮过,有寻常妇人没有的傲骨。
顾红娣见证过幽州驻军中那些悲壮凄凉的生离死别,后来与夫君生别,独自带着幼子回京。夫君在边疆的前线厮杀,而她带着幼子忍受相思之痛,将一片柔情似水修炼成坚韧心肠,为夫君镇守后方。
后来从边疆传来战神战死的消息,玄青的尸骨由守军护送着回京,她以未亡人的身份带着幼子在京城大门外迎回以身报国的夫君,随即又携幼子入宫,无论是在金銮殿上,还是在回京哀悼的玄青旧部面前都并未露出半点慌乱,即使伤心欲绝却仍然镇定自若,应对得体,是当之无愧的将军夫人。
回到娘家后,长姐将傲雪凌霜的风骨都收了起来,披上了温婉娴静的皮囊。她像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妇人一样,只安心待在娘家教导幼子,但顾红秩知道,这不代表她忘了曾经的自己。
当画眉被拖到院子里挨板子时,顾红秩心中想的是,她们顾家人没有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