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中固然多的是在成婚前先纳妾收房里人的,却别忘了,现在朝中主流仍视在获取功名前就亲近女色为放浪形骸的表现,安国公府这一辈的两个男孩本来就有不喜读书的坏名声,若再被扣上放浪形骸的帽子,以后想摘都摘不掉。
顾红秩必须为她四弟的前途考虑。
她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砚台上沾了黑墨,然后在一张崭新的宣纸上写了陈氏二字,又在旁边写下巧儿之名。随即,她又问宝笙,“陈嬷嬷的小女儿叫什么?”
宝笙微笑着说,“叫碧扇。碧海青天夜夜心的碧,扇子的扇。她原本不叫这名字,这是瑾儿少爷给她取的。”
说完,宝笙就见顾红秩似是愣住了。
她还以为顾红秩是不明白玄瑾怎么会给一个小丫头起名字,又解释道,“有一日瑾儿少爷在书房念书,刚好念到那句诗,又刚好碧扇头一天进院子来。吴奶奶在书房外面问了她的原名,说这名字太拗口了,要给她改,想了个金簪这样的,瑾儿少爷听了就说,不如就取碧扇二字。”
顾红秩眼睫微颤,没想到今生这么快又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重生前楚氏在她床前说的话,她一字不差地记得。碧扇曾是朱府陷害她二姐最关键的那把钥匙,而她被蒙在鼓里做了递出钥匙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上一世时,碧扇是否也被蒙骗才做了那样的事,但她不能用平常心看待这个丫鬟。
碧扇和细儿当年都是一同给她陪嫁的丫鬟,命运却截然不同。
“三姑娘?”宝笙见顾红秩一直没说话,唤了一声。
顾红秩回过神,抬头对她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在宣纸上又写下碧扇的名字,下笔时力道加重,水墨晕开了些许,让这两个字看上去像是一团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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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宫里,朱皇后听到女官拢纱说的话,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旁边伺候的宫女刚忙给她捶背的捶背,递水的递水,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涨红着脸道,“你们都下去。”
几个宫女太监朝她欠身,然后就恭敬有度地退到殿外,拢纱也要离开,却被朱皇后叫住,“你留下。”
闻言,拢纱又规规矩矩地站在朱皇后面前,听她冷笑道,“若真是下毒行刺,她顾三娘怎么可能还毫发无伤?本宫就不信她真那么命大。依本宫说,戏楼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和燕王攒通好了,自己用的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