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们四个小毛贼已是全部，不成想御前行走的两位随扈侍卫，竟然才是关键。
时也命也，大约命薄，也就到此了。
新帝心里生出无尽的绝望来。
“噗”的一声，冷兵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新帝只觉身子一重，像是有人压了上来。
他慌忙睁开眼，就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玉虎半张脸沾染了血痕，正看着他。额头伤口触目惊心，半张脸都是血痕，脸上表情痛苦，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一张脸，扭曲、刻意、又惊悚。
“奴才......救驾来迟，望万岁爷......恕罪。”
玉虎虚弱万分，语气却像是轻松了许多。
双手依旧被捆缚在背后，他身子失了重心，就那么依靠在新帝身上，做了盾牌。
提刀的刺客连刺几下，竟是被玉虎都用身子挡住。
别处的侍卫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分出人手过来护驾。仗着人多，把那二人双双拿下。
定然不能再审下去了，新帝吩咐人把刺客押下去，着禁军统领去审。
小翘儿提着裙摆赶过来时，就见玉虎满后背的鲜血，正趴附在新帝身上。
众太监手忙脚乱把他抬起来，放到一旁，新帝两手支撑，爬了起来。
新帝满腹惊恐和好奇，容不得他多想，急声问玉虎道：“你不是他们的人吗？又为何要救我？”
“奴才......也是无奈......”
玉虎后背疼得厉害，浑身冷汗直流，声音也轻飘飘的，仿佛夜风吹来的一样。
“他们挟持了......奴才的家人，逼着奴才动手，只说有内应，却不告诉......奴才是谁，没有办法，只得用......那三人，做饵，让您有所......提防，奴才自身......为饵，诱得真正的......刺客，出场......”
小翘儿也被玉虎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快，快宣太医。你个小王八羔子，你给朕好好活着。朕不许你死，你务必，一定，必须，给朕活着。”
新帝嘴里絮絮叨叨，眼底涌起的湿热，却是忍也忍不住了。
总归是用了心思的人，但凡得知事情原委，了解了他的无奈，轻易便能原谅。
“奴才，大约是活不成了，若我家人得活，还望您莫要因我，迁怒于他们。”
玉虎挣扎着想要起身磕头，动了两下，终究是难以起来，只得哀求道：“算奴才求您了。”
“这些不用你说，朕自然知道。”
新帝抬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口，终因伤势过重，血污太盛，而没有忍心。
“他们，一个，姓王，一个，姓舒......”玉虎气息减弱，断断续续道：“斩草......务必除根，以防......后患......”
不知何时，玉虎身下金砖上，洇出大片血迹，把他剩下那半张脸，衬得越发惨白。
“玉虎，玉虎......”
新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带出阵阵回响。
“太医怎么还没到？你们都是死人嘛，还不快去请......”
新帝压抑不住凄厉的声音，在深夜里传出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