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梗直了脖子,攥紧拳头,不停给自己打气,打算直面一切后果。
裴松满头大汗冲进养心殿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地上一堆碎瓷片,还有片片未及清理的血迹。小翘儿怯懦如兔子一般,傻愣愣站在门后。太监侍卫们乱做一团,东暖阁里传出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喊,“万岁爷,您不能死,您醒醒啊”。
裴松顾不得其他,几步冲到小翘儿跟前,扶着她的臂膀,紧张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翘儿看到裴松,紧绷的神经立时松懈下来,一下子扑到裴松怀里,不管不顾哭了起来。
“你先莫哭,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裴松一边轻抚小翘儿的后背,一边催道。
小翘儿抽泣着说道:“小五他,他突然发了疯......”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此举在裴松意料之中,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挣扎,就跑,他不管不顾追过来,我跑不脱,便朝他泼冷水,还砸了一个花瓶在他头上。”
“......”
裴松瞪大眼,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
他努力平稳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翘儿,仿佛听天书一般。
“你朝皇帝泼冷水?还拿花瓶砸他?”
裴松木然重复,小翘儿点头如捣蒜。
“那他......死了?”
裴松吓得差点心跳停止,心虚地朝东暖阁看了一眼。
“他留了好多血,晕过去了,大约......死不了吧。”
小翘儿也是极心虚,内心矛盾重重,仿佛下一秒便要窒息一般。
裴松心道:小姑奶奶真是虎啊,她竟有胆量拿花瓶砸皇帝?这要是砸死了,可是弑君的死罪。
裴松少有的慌乱起来,拉着小翘儿挤进东暖阁。
太监们围在新帝周围,手足无措,像一群瑟瑟发抖的鹌鹑一般,只会哭喊,没有一根主心骨。
“太医来了吗?”裴松小声询问。
“怎么还没到,人都死了吗?快去催,催那帮老头子快点。”
刘尽忠托着新帝的头,跟泼妇一样,仰脖乱喊。
“嘶~~”新帝闭眼皱眉,嘴里发出轻轻的一声。
“醒了,万岁爷醒了。”裴松如发现新大陆一般高兴。
刘尽忠等太监一窝蜂又围拢起来,裴松和小翘儿两人挤也挤不进去。
不大会儿,六七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被太监们连拖带拽,连拉带扯,气喘吁吁给弄进了养心殿。
“这是怎么了?”院使王炳春慌得手脚发颤。
“朕......朕......”新帝吐出两个字,却也思维混乱,语不成句。
裴松抬臂,把小翘儿牢牢护在自己身后,沉声道:“王大人,先给万岁爷处理了额头的伤口,回头再说别的。”
依着规矩,是该如此。
王炳春忙回身招呼处理外伤的大拿太医,过来清洗包扎伤口。
等一切处理妥当,新帝幽幽醒转。他抬手扶额,惹得伤口一阵生疼。
见他表情痛苦,刘尽忠扬声道:“启禀万岁爷,靖国公夫人以下犯上,伤及龙体,其罪当诛。望万岁爷莫念旧情,下旨惩罚,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