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齐凑近了，蹲在他面前，手掌放在他的膝头上，仰望着他的脸。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不在乎他们做什么，那些人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但是，如果我能牵着你的手，走上通往婚姻的红毯，在你的见证下，拥有另一个身份，迈上人生另一个阶段。那我这辈子，都不会有遗憾了。”
她顿了顿，低下头，“我想，妈妈应该也不会有遗憾了。这是你能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儿。”
“……”
莫达南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莫颜齐再次扬起脸时，眼中亮晶晶的，嘴角却挂着笑，“过去的一切，统统都忘掉吧。我是这样想的，你也要这样想，这样做。只要把过去忘掉，我们才能抬起头，迎接新的一天。你说好不好？”
莫达南浊泪纵横，点着头，颤抖着手，轻抚上她的头顶。
……
莫颜齐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特意磨蹭着，从余振春父亲的病房门口路过。
隐约听到里边有人在争吵。
“这次爸爸手术的钱，我来掏，你们不用担心。但是后续治疗的费用，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两年前刚买了房，房贷每个月有六千呢。
我想，等手术以后，下一步治疗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大哥也帮帮忙，分担一部分。”
这是余振春的声音，卑微、怯懦。
不等他把话说完，迫不及待响起一个苍老的女声。
“你大哥哪儿有闲钱啊，当初为了供你上学，他早早就出去打工了，一个人养着一家四口，吃喝都不够。我琢磨着，要是实在不行，要不你干脆把房子卖了吧。”
“我不卖，我在这个城市奋斗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安个家，我容易嘛。”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爸没钱治病吧。你那是……不孝。”
“不孝？我当初上学是花了家里钱，但是这些年，我也没少往家寄钱啊。要论贡献，我觉得我不比我大哥少。他一家四口吃喝要花钱，合着我一个光棍，就活该……”
他哽咽了下，没再往下说。
“你这话说的，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心疼。可现在情况不是特殊嘛。
你有本事，在大城市上班，挣钱又多，一个月就挣他好几个月的工资。他没本事，还有俩儿子要养呢，养孩子、娶媳妇，哪个不花钱呀，你也得替他想想。”
“我还打光棍呢，您就惦记着替孙子娶媳妇儿了，您可真成。”
母子俩的对话，继续不下去了，响起一个苍老的男声。
“二春啊，你别嫌你妈偏心，咱们家就这样的实际情况。咱一家子把你供上大学，可不容易啊。这十来年，不管走到哪儿，村里没有敢看不起你爹我的，跟村长说话，我的腰杆都不带打弯儿的。
可不能临了临了，为了治病，把老大的家底儿给掏光。老大媳妇那脾气，指定要闹离婚。到时候让老大妻离子散，就算是把我的病治好了，我也没脸回去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余振春爸爸的声音，倔强中还带着几分威胁。
“好好好，你们都不用发愁，我来想办法。”
“听说，像你这样的人才，只要跳个槽，工资就涨好几万。要不，你也想想法子呗。”
“你们懂什么，费总待我不错的，这回能顺利住进颐和，也是他们帮忙打的招呼。”
“哎~~，都怪我啊，拖累了你。”苍老的男声咳嗽起来。
“算了，你们好好休息，有事儿就按铃叫护士过来。我先回家，拿几件衣服，明天过来替班。”
莫颜齐慌忙闪身躲到一旁，过了会儿，听到开门、关门，脚步声渐远之后，方才探出头来。
余振春耷拉着脑袋走在前边，莫颜齐离得远远的，假装无意，走在后边。
莫颜齐快速取了车，在医院门口不远处，看到余振春站在路边发呆，过了会儿，掏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