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歌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地将心中的猜测都说了出来:“是……打压谢氏一脉。”
话音落下,魏安歌这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几分颤抖,平日里冷静的她此时此刻都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掌心也起了一层薄汗。
“北风其凉,谢家的东风吹了这么久,该消停了。”
宁子慕声音中不乏冷意,她并未点破要魏安歌做什么,那人却已然明了她口中的“北风其凉”到底是什么什么意思。
谢风凉这条线放了这么久,是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
“宁子宿出事以后……不对,应该说是自东宫之变以来,皇上便已经和谢家生了嫌隙,谢盈绣这个皇后空有皇后之名,但她被囚禁在我丽姝宫已有数月,宫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恐怕她就是死了,皇上也不会多看一眼。”
“正巧,我今日前来,有心送她一死。”
云容之死,总归还是要算在谢盈绣头上的,她卑躬屈膝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今日这天。
“这是摄魂香的解药,挽霜临走之前拿给我的,你拿着喂给谢盈绣,她能保持半个时辰的清醒,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柳嫣将一个小瓷瓶递给宁子慕,然后亲自将她引到了暗室门口之后,便和魏安歌一起退了出去,宁子慕右手死死地攥着那个瓷瓶,抬脚踏进了暗室之中。
谢盈绣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风光,她蓬头垢面地蹲在暗室一角,整个人显得格外木讷,就连宁子慕走进来,她也没有一丁点反应。
那双修长的手指上,还剩着些斑驳丹蔻,仿佛还在无力地证明,她曾经做皇后时的风光。
宁子慕将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掰过谢盈绣的下巴,将药丸喂了进去。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谢盈绣眼中的木讷已经消失不见,她抬头望见眼前陌生的一切,脑海里也一片混沌,前尘往事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母后,可还记得儿臣。”
这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让谢盈绣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猛地抬头看向宁子慕,眼神中分明带着惊恐。
“小十三……你不是被贬为了庶人永世不得入京吗?本宫……本宫这是在哪?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宁子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她蹲下去捏住了谢盈绣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母后若是不清楚,那便由儿臣来告诉你吧,这里是丽姝宫的地下暗室,母后被囚禁在此处已有数月。”
“丽姝宫……柳嫣那个贱……”
“啪”。谢盈绣话还没说完,宁子慕便是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生生将后半句话都咽在了肚子里。
“贱人!本宫是皇后,你凭什么打我!”
“皇后?我的母后啊,你好生看看,你现在这样,还有哪一点像个皇后。”
谢盈绣恍然惊觉,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吓得突然跳了起来,再看见宁子慕眼里的蚀骨恨意,那不太灵光的脑袋倒也聪明了一回,猜出了是宁子慕已经知道了那回事。
“小十三……你听本宫……你听我说,本宫当初也是逼不得已,是皇上!是皇上逼我这么做的!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谢盈绣跪了下来,冲着宁子慕疯狂摇头。
“逼你?你妒我母妃盛宠后宫、妒我母妃容颜倾城,于是痛下杀手,逼白氏给我母妃送药,害她惨死冷宫,这些都是宁珩逼你的!”
此话一出,谢盈绣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心中的侥幸都消失殆尽了,连白氏都说得出来,那件事还有什么可瞒得住她的
“十三……十三你听我说,我承认我对你母妃是心存歹意,可是……可是我对你没有啊!我养你十年,让你荣宠十年……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你不能这样……”
谢盈绣的话还未说完,宁子慕的手就已经攀上了她的脖颈,此时此刻,只要宁子慕手上稍微用力,谢盈绣这条命,便会了解在她的手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养我十年。好个十年,若不是你害我母妃惨死后宫,我又何需孤苦,若不是你放纵顾芸芸,我又怎么会沦落到那般田地,这十年来你对我如何你心中还不清楚吗,动辄打骂已是小事你有没有数过,你用纳兰离的性命威胁过我几次?”
宁子慕每说一句话,谢盈绣的心就凉上一分,到最后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她所做之事,从一开始就灭了两个人之间的情谊。
“你想杀我?本宫是皇后,按照云昭律令,刺杀皇亲贵戚者,诛九族。你杀了我,谢家也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将自己皇后的矜贵捡起几分,希望宁子慕还能保持着几分冷静,她表面上装作镇定,整个身体却已经抖若筛糠。
“呵……谢家,母后放心吧,谢家迟早会与你陪葬的。”
话音落下,宁子慕手上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谢盈绣的脑袋一歪,自此没了气息。
统治后宫十数年的谢氏皇后,自此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