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士没说话,从车上下来,外套脱下来丢到了赵寓的身上。赵寓莫名其妙:“我不冷。”
郑德士瞥了一眼他那皱巴巴的夹克衫,说道:“你穿成这样去见主人,谁会认为你是诚心上门探望的?更何况我们要代表的是周谋,不是你和我两个人。”
赵寓摸摸鼻子,有几分嫌弃的把郑德士的西装套到身上:“你这件外套穿了有多久了,我怎么好像还闻到一股味道呢?”
“放在办公室里怎么会没有味道,医院里,你觉得这衣服上要是什么样的味道比较?”
赵寓笑了,上前去搭郑德士的肩膀:“最好是来点儿女士香水,你那里的小妹妹那么多,会不会有人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拿着外套睹物思人呢?”
郑德士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赵寓,你的雄性荷尔蒙激发期来得晚了一点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饥渴?”
“哪一个当兵的孩子不饥渴?我还能保持一个男人正常的需求,已经很难得了!你以为谁都可以像你和周哥那样,一个有女人在等,一个有女人送上门。”赵寓越说越不像话了,郑德士抓住他胳膊往前一提,示意他上前去按门铃。
赵寓整理了一下仪容,跨一步向前,手还没有按到那门铃上,巍峨的铁门就一点一点往里打开。赵寓瞪着两只眼睛,手还晾在半空中。郑德士显然不是第一回来,他半抬着脸孔,往左侧上方的位置看了看。赵寓顺着他的眼睛往那里一看,才发现自己和郑德士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扭头扫了郑德士一眼,显然他一早就知道对方在瞧着他们,偏偏还让自己上前去敲门,这老小子就是故意的。
赵寓刚要开口说他两句,郑德士道:“齐老已经同意我们进去了,走吧。”说着就走到了赵寓的前面,赵寓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两只手往口袋里一插。
庭院宽阔得可以让两只足球队在里面踢足球。赵寓一眼看到边上那栋别墅,不禁叹了一口气:“这要多少钱才能造出这么一块地方来?”
郑德士口气浅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富和穷,没有不存在的富有和贫穷。”
赵寓深以为然,点头道:“在碰到你和周哥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身边的哥们都是苦哈哈的上班族,没想到豁出去一趟,还能遇上你们两位金饽饽。”
“我和周哥也只能算是苦哈哈的上班族,家里人的能耐和我们两个没有一点儿关系,生活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奢靡。”郑德士发现自己的确是不能和赵寓说有关家里的那些事情,眼下只是稍微透露了这么一点儿,他就已经放在心上了。虽然郑德士明白,兄弟终归是兄弟,他倒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家里稍微多了几个钱就改变了对他郑德士这个人的看法,但是每一次在面对财富的时候,会让他不自禁想到身边的人,使他的目光投向自己,郑德士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两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从左侧高楼里出来两个壮汉,为首的那一个四方脸,模样凶悍,身形非常壮硕。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就没有停止过在赵寓身上的打量。赵寓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紧皱着眉头回敬对方的审视。
那壮汉大步走到两人的跟前,两只眼睛定在赵寓的身上,一副要打架的模样。赵寓把穿在外面的,郑德士的西装外套一扯,也露出点儿气势来。不肯叫对方小瞧了自己去。赵寓对这个齐老并不是一无所知,事实上,他是很了解这个齐老的。也许没有接触过,但是这个齐老在道上的名声,可一点儿都不小。赵寓进了警校之后,曾经把抓住齐老当做过他警察生涯的终极目标。只不过最后他没有去当警察,这个终极目标也就只是个目标了。
可是当初为了早日达成所愿,赵寓是查过这个齐老很多资料的。知道他十几岁就进了帮派,从打手一步步往上爬,每往上爬一步,就是踩着一张沾染了血迹的阶梯。他身上背着多少条人命,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作案,他都办得干净利落,从来没有留下过一丝的蛛丝马迹。当然,也有说他身为大庄园老板的私生子,早前是大房里的人为了阻止他认祖归宗做的那一系列案子,试图嫁祸给他。谁知道呢?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打手,摇身一变成了大庄园老板的私生子,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到经营一整个公司、一整个庄园,变成富甲一方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霸主一样的人物。要说他的手上干净到一点儿血都没有沾染,赵寓是不信的。他私心里并不想要和这样的人有什么来往,但是有些时候,不得不以暴制暴。单单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抓安阿达,不但困难重重,且安阿达本人狡诈危险,像他们几个现在都只是普通人的身份,的确并不是一个抓捕他的好时机。这也是赵寓愿意妥协的一方面。在另一方面,周谋对于赵寓可以说是亦师亦友,赵寓相信周谋的为人,就像他相信他们兄弟几个一辈子都不可能背弃对方一样。
但是他愿意妥协来到这里是一回事儿,被人挑衅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那个壮汉越走越近,几乎就要撞到赵寓的鼻子尖尖上去。赵寓蓄着一股力气,做好了和眼前这几个人有一场搏斗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