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声奶气的声线,吼完便又别过头去,一副被欺负了的良家小孩模样,眼眸紧闭,纤长的睫毛上垂挂着几颗泪珠,春日的阳光偷过来,粉嫩嫩的小脸可谓秀色可餐。
宓棠:“.……”
“怎么,传闻中睿亲王冷面无情,怎么连区区一个稚儿也要欺霸吗?”
花海的尽头便是宓棠在山顶上看到的那片内湖,黑衣少年刚刚落在湖岸上,面朝这边,黑纱将他裹得密不透风,只留下一双寡淡的眼睛,声音便是从那面纱里传来,蕴含着丝丝内力。
宓棠放下握住玉书双肩的手,跨一步挡在他前面,
“来者何人?”
小十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从地上站起来,选择了一致对外,朝着少年的方向嚎叫了一声,以示警惕,同时也是给雍歆他们发出信息。
玉书看着小十不同的态度,小小的身体开始紧绷起来,神色一如方才的稚嫩,寻常人都不会察觉到这个未涉世事的稚儿此时是一番如临大敌的心态。
小胖墩自然也是知道对方虽然是在为他说话,却是个真正的坏人,否则小十也不会这么防备他了,稍稍还染着些稚气的眼眸退去了往常无害的水汽,看起来和雍歆七箭齐发时的眼神是一分都不差的,不动声色的从袖间滑出一把修真的弓弩,这是娘亲为他准备的,上面配上了秦叔叔配置的见血封喉的毒药,同时也会因为没有他的解药,中了暗器的人不出一刻钟便会毙命,娘亲曾详细将其中的厉害告诉他,不能随便拿出来用,不过他如今就是有这种感觉,这个坏蛋似乎很强。
而站在岸边的少年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望着远处的山腰,自顾自的说着,
“看来该出来的人都要来齐了。”
说罢,便是一步一步的往他们的方向走来,风中伴随着衣玦的翻飞声,虫鸣声,脚底摩砂着草地的声音和小十的厚重的鼻息混合在一起,玉书感觉这个人给他带来的氛围十分的压迫,让他喘不过起来,好想是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脆弱的心脏一般,十分难受。
宓棠见来者不善便抽出腰间的软剑,迎面而上,脚步迈出的时候,对身后的小团子飘下一句话,
“回去,去找你娘。”
小胖墩闻言,一愣,从心底涌出一滩暖流,这个人…….
站在原地也没打算要跑回去求助的小胖墩,开始指挥着小十在旁边时不时给那个大反派制造些麻烦,隐隐的他似乎觉察出秦叔叔和娘亲为什么要带着他离开这里了,原来话本上全都是真的!娘亲的仇家寻来了!
宓棠三挥软剑将扑面而来的细小颗粒运行内力煽回,这些毒似乎不是平常的毒,更像是……蛊!
宓棠回忆起自己在药神阁的阁楼上看到的关于各种蛊毒的书籍,都是药神谷的先辈们留下的,其中有整整三大本记述着一种叫做风蛊的蛊毒,吸入成年虫制成的风蛊的人能瞬间被分解,但历年来只有一人做到了此种地步,可就是这没成型的风骨来也能将一个人的胸腔和鼻息堵满幼年的蛊虫,接着受害者便只能去轮回了,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风蛊的蛊虫除了母虫有小拇指的指腹那般大之外,子虫从幼年开始培育到成年只会越变越小,最后到了几乎肉眼不可见。只是培育这种蛊虫的方法已经失传。
方才的那一阵风蛊想来应当是幼虫了,可依旧不好对付,宓棠将软剑插进脚边的地里,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料系在面上,又取出剑,一系列的动作也只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黑衣少年的下一招还没有到达面前。
面纱下黑衣少年的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嗜血的兴奋,
“你倒是很清楚,我手里的东西,只不过你以为区区一块遮羞布就能阻挡这些小可爱们吗?”
宓棠并没有开口,只是紧紧盯着少年的动作,墨玉般的眸子晕起深深浅浅的浓色,像海面的漂游不定,他注意到了他空**的右臂,知道了他就是小二口中的那个人,他也在找母后。
所以…….她真的在这里?
“娘亲!秦叔叔!”
身后稚儿惊喜的叫喊声,彻底拨断了他心底的那根弦,也没在管这个陌生少年的攻势,转头就向背后看去。
素衣似雪,三千乌发散落在空中,身下跨着红棕色的马,面色清冷冰寒,一眨眼的功夫马背上人的容颜愈加清晰了。
她便是大円的纯惠康礼皇后!
八十米开外,雍歆放开了手上的缰绳改用双腿控马,一手持弓,一手从箭囊中抽出一只箭矢,张弓搭箭,双眸犹如寒冰直盯着远处的黑衣少年,在五十米的地方一松,箭矢化作一道白光瞬间破空而去,一箭已出,她又从箭囊取出一支箭,继续张弓搭箭。
不出二十米的范围,七只羽箭便先后向黑衣少年的地方射去,只是每一处对准的点都不同,而是她刻意算准了点射出的。
再看被当成靶子的黑衣少年的一方,少年躲闪之间,脚下呈现的是一种步法,雍歆翻身下马,衣玦翻飞,和那飘落下来的三千发丝缠绕在一起,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利落,最后一箭射出之后她便不再向那边看了,显然是一种对自己的计算和箭术的自信。
不过到了这种地步的,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从自信升华到自负是一众傲慢。
空中很静默,羽箭划破空气扎在地上的声音,最后只剩下了它没入血肉的声音,七只羽箭,雍歆每一只都用上了她平常七只齐发的力道,这一只当然是不能与那一般的七只的杀伤力相比,最后一只羽箭在黑衣少年上一步躲闪落下之后狠狠穿过他的腹部,带着铁锈色的血迹插,进草地里,飞溅的鲜红洒落在金黄色的花瓣上,极为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