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窈没忍住,当即笑得花枝乱颤,捂着略有些疼的肚子从万花楼的后门溜了。
她此刻站在南荒与凡世的交界处,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智勇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甩掉了那只万年拖油瓶。静窈颇有得色地拍了回手,自言自语道:“哼,想跟爷斗?你伽罗将军还嫩了些。”说罢便朝南荒的方向去了,想着寻一寻清衡从前变的那座五角凉亭去,再看一回那里的景色。
静窈一向贪玩,方向感又不好,很快便在南荒迷了路,待到夜色降临,月明星稀,雾气弥漫。
她化作原身,又将周身的仙气隐了九分,不过是寸长一条青色灵蛇的模样,两只眼睛灼灼如宝石一般,灵动四溢。那小蛇的形貌虽小,然因周身仙气萦绕,游走山林草丛之间,并未有飞禽走兽敢靠近半分。
静窈走了许久,觉得甚累,又一时半刻找不着北,且她在夜里视物能力极差,终于有些惶惶。
她遍寻无法,只得找了一处休憩之地,化了个仙障,原想待在此处休息个一时半会。谁知夜色泠泠里,竟然靠着那棵菩提往生,沉沉睡了过去。她睡得深沉,不知不觉化回了人形。
南荒气候虽暖,但凉凉夜色里,亦有几分薄寒,静窈忍不住拢了拢自己,却觉得身子一轻,仿佛被谁的手一带,落入一个暖暖的怀抱里。
静窈醒来时,发现自己抱着一袭白衣睡得很香,还流了些口水在那衣襟上。不由一个激灵坐起来,往四周一看,见周遭是以术法所化的幻境。她正躺在一张青玉**,帷帐深深里,她夫君一身白衣,向来如沐春风的面容含了些许严峻,定定将她望着,却不言语。
仿佛是儿时做了坏事,被她父君当场逮着了一样,静窈晓得自己理亏,于是轻声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清衡一笑,仍不言语,一双眼睛清朗得如雷泽之国无雾无云的夜空般,将她看得透彻。
静窈觉得有些尴尬,她想她这便宜夫君心里势必后悔得很,千挑万选娶了个神族第一的混世魔女回来,现下若变成蛔虫钻进他肚子看一看,这清衡帝君的肠子定是悔得青青的。
她一吐舌头,觉得自己兴许丢了神族大大小小那么多美人的脸面,于是不再做出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来,又伸手替他抹了抹衣襟上自己的口水,含了几分歉意道:“对不住啊,昨日在南荒玩得开心,一时间迷了路。”
清衡仍是不说话,静窈有些忍不住,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唉。”终于听得他叹了一口气,静窈觉得十分惭愧,谁知他说的下一句,却叫她惭愧得想挖个地缝钻进去:“昨日我从凡世开始,一路便跟着你了。”
“你、你、你跟着我做什么?”静窈吓了一跳。
“我怕你走丢了。”他温柔地摸一摸她的头,轻声道:“若是本君丢了帝后,叫本君在这大荒四经如何立足?”
静窈觉得今日有些琢磨不透她这夫君,于是一半好奇一半惭愧地问:“你不生气么?”
却见清衡澄澈的目光里含了几分哀伤,沉默半晌,终于道:“我是你的夫君,若是没有照顾好你叫你丢了,只会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