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窈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但无奈肚子太饿,也顾不上思虑良多。于是起身胡乱洗漱了一通,狼吞虎咽地把那碗粥喝得底朝天,又问:“还有粥没有?”清衡对她这般的吃相有些意外,两手一摊,道:“没了。”又安慰她说:“你且再忍耐会,很快便到午膳时间了,为夫这便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些什么?”
静窈一听见吃的便双眼发亮,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却越数越饿。她忍得饥肠辘辘,好容易挨到了晌午,那些侍女方端着五菜二汤鱼贯而入,静窈便已垂涎三尺,差点没扑上去。好在她时时刻刻耳提面命记着她父君的教导:出门在外,行事不可丢我雷泽之国的颜面。这才将将忍住了。
清衡瞧她的神色,觉得她许是饿得慌了,又怕她拘谨,便温和道:“快些吃罢,不用替为夫省着。”静窈对他报以一个感激涕零的笑,随即风卷残云般扫完了桌上的酱猪肘子、红烧鳜鱼、芙蓉花汤、青菜蘑菇……
早于她半个时辰吃饱的清衡帝君仍举着筷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你……胃口真不错。”
静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所识得的人中,只有她擎宇哥哥素日的食量,能同她比一比。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初初嫁来榣山神宫,若是吃得太多了,难免叫她未来的夫君嫌弃。
于是一合计,静窈艰难地放下筷子,给了清衡帝君一个“我吃饱了,你自便”的眼色。
不料清衡从她颇有不甘的神色里读出了她尚未吃饱的心意,旋即微微一笑,又挟了个大鸡腿放在她的碗里,道:“需不需要为夫叫厨房再加两个菜?”
静窈低头羞羞答答地在鸡腿上啃了一口,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那敢情好。”
是以三界妖王清衡帝君生平第一次被人惊得目瞪口呆。
但清衡帝君不愧为大荒帝君,很快便转圜过来,委婉而不失礼貌道:“听说,你是神族美人谱上排行第一的……绝色美人。”
那最后四个字,静窈觉着他说得有些勉强。
静窈没反应过来,又啃了一口鸡腿,方吊儿郎当道:“那都是仙友们抬举,神族第一美人当属我母后。”她擦了擦嘴旁的油,又道:“不信你去问我父君。”
静窈这番话的确不假,她父君辉耀帝君在她万儿八千岁上还没长开便常受那些仙友们夸奖之时,总是很谦虚、很客气地回应道:“哪里哪里,本君家的这丫头样貌不如她母后年轻时远矣。”彼时静窈总会躲在暗处斜睨她父君一眼。她觉得她向来那看似板正的父君,其实很是重色。
何况要论起自己的美貌,静窈总觉得那是很玄的一件事情,且各花入各眼,美色这种东西,只在人心罢了。譬如她心中很喜欢她天族的那位小姐姐南薰,便觉得她生得比自己美些。她不是很欣赏东海那位二公主,便觉得她生得不如自己。那么神族之内她位列第一美人,只能说明天下喜欢她欣赏她且眼光很好的神君仙姬们,不在少数。
但且不论那些虚名,静窈觉得其实自己生得不差,大大小小总算个美人,不丢神族的颜面,何以清衡现下瞧着竟然是有几分不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