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静窈去九重天,原是寻她两位义兄喝酒寻欢去的,谁知遇上醉墨横生枝节,叫她酒也没喝便直奔回了雷泽之国。
她那两位义兄不明所以,因着百年未见她,现下又听得她来而复返,终于忍不住,一个拎了方画戟,一个提了柄秋水扇便闯了雷泽之国她的寝殿。
二人到了清霄殿中,只见一地字画狼藉。定睛一看,皆是她从前在御宗抄录的诗词歌赋并这数万年来收录的书籍字画。殿中摆着个炭盆子,窜出几寸高的火苗来,殿中有飞扬的花白灰烬,似落不尽的雪花般绵长。
静窈没穿绣鞋,坐在那冰冷的墁地金砖上,一头青丝委落,蜿蜒在地。她左手端了个酒杯,右手拿了个酒坛,一杯一杯地倒着。闻声抬头见了他们,方露了极勉强的一个笑容,那眼泪却落了下来。
擎宇伸手去夺她的杯子,却扑了个空。静窈满面泪痕,却依旧露出极是倔强的神色,干脆将那酒坛子拿起来直接往嗓子眼里灌。
素来温和的云风终于耐不住有些火了,抢了那酒坛子一把掼在地上,玉屑飞溅里,听得他高声斥道:“你那一杯就倒的酒量,这是喝了多少?”
静窈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磕磕巴巴地不知如何回答,强撑了片刻,说了句:“没……没有……多少。”
说完便“啪唧”一声倒了。
那殿中墁地金砖,极是坚硬,好在擎宇眼疾手快将她搀住了。他心下焦虑,也顾不得太多,忙将她抱到榻上安置了。
云风见她那般模样,怒气便也渐渐下去了,无奈道:“无怪我听闻辉耀帝君近来火气有些大,原来都是叫他家中这小丫头闹的。”
擎宇忧心忡忡道:“我二人到底是男儿之身,此刻这丫头喝得烂醉如泥,你我在这殿中是否有些不妥?”又斟酌半晌,方道:“我得给丫头留个字据,证明我的清白。”说罢便去瞧这殿中何处有笔墨。
他见案上白玉笔掭和青玉水丞皆在,便取了紫毫写了寥寥几字。云风饶有兴趣地凑过去一瞧,却硬是叫他给赶开了。
静窈睡了一个时辰,打着呵欠悠悠醒来时,却见她两位义兄形容憔悴,并排蹲在榻前静静瞧着她。静窈唬了一跳,忙一人给了一脚,又骂道:“混蛋,流氓,不知道我睡觉有踹被子的习惯么?”
擎宇摸着被她踢疼的肩头,龇牙咧嘴道:“死没良心的丫头,方才你喝醉了是谁把你抱过来的?否则你便睡地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