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
这小姑娘,好生威严。
叫人无端端,生出几分敬畏来。
苏卿霜回头,向县太爷福了福,问:“请问大人,空口白牙诬陷她人、毁人清誉,按律,该当何罪?”
县太爷会意,立刻正色道:“按罪行轻重,打二十至五十板子,罚银五十到一百两。”
冯母顿时白了面色。
这奸夫,自然是她与儿子瞎编的,为了向苏家要钱。
冯母与儿子面面相觑,许久,方才起身赔笑:“大人,这世上的口舌是非也太多了,你要管也管不过来呀,我怎么没见过人因为犯了诬陷受罚的?”
县太爷一时噎住。
“冯夫人此言差矣。”苏卿霜笑着开口:“古往今来,夫人敢说无一人因口舌遭罪的?夫人身边没有,只不过因为,没人告到县太爷那里去。如今县太爷既来了,夫人当着县太爷的面犯法,若县太爷再不管,便会落人口实,白白助长了这歪风邪气。日后大家没了忌惮,你也空口乱说,我也瞎编乱造,那还有何规矩可言?”
冯母听得一愣一愣,心想必要驳回苏卿霜才好,可是她句句在理,根本没有空子钻。
死丫头!她在心里暗骂。
“祸从口出哪。”苏卿霜含笑目视众人,“一句话事小,这坏了风气可就是大事。若上面知道了,必当严惩。”
苏卿霜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为什么?
因为,县太爷的直属上司,便是越州知州姜佩琢大人,也就是,那苏卿霜的侄子。
众人都明白,唯有那冯母哈哈大笑,“那些官爷有那么闲么?”
冯秀才面如土色,扯了扯她母亲的袖子,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那冯母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安的吞咽了两口口水。
眼见自己的威慑有了成果,苏卿霜轻松道:“好了,冯夫人,你方才那番话,可有证据没有?”
“我……我方才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冯母支吾不认。
如此,已经很显而易见了。众人都不是傻子,立马明白过来,立即有人为苏霁月出声:
“你儿媳妇清清白白的,你便如此污蔑她,你这婆婆也忒恶毒了些!”
“是呀!我看这苏家丫头可怜兮兮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你自己倒是又肥又胖,说她对你不好,谁信呀?”
“为人须存善念,你……唉……”
冯母一下成为众矢之的,群众的关怀全部落到苏霁月的头上。
冯母咬牙。
“采芹。”苏卿霜回头唤。
“知道了,夫人。”采芹领会,捧着两沓纸,分发给众人。
“这是什么?”
苏卿霜微微展笑,道:“一份,是舍妹的陪嫁单子,另一份,是如今这些陪嫁的去向。一笔一笔,我都查清楚了,若有不信的,只管去各处查问。”
众人仔细看了半晌,发现这些嫁妆大部分都被变卖,值钱的,唯有一处庄子剩了下来。
苏卿霜拍拍手,立马有一个男子从人群中走出,道:“我是荣记当铺的掌柜,我认得这对母子,来我这儿当了不少东西。这嫁妆单上的,有许多都是在我家当的。”
这人说完,又有一人上前一步道:“我是福香酒楼的小二,咱们酒楼就开在当铺对面,时常这位公子当完了东西就来我们酒楼吃喝,点的都是最好的菜、最好的酒。”
紧接着,“我是赌馆的伙计,这位公子常来赌馆,一输便是百两,十分阔气。”
冯秀才气急败坏,从位子上跳起来,脖子上青筋爆出,指着他们骂道:“胡说!胡说!你们这是诬陷!”
苏卿霜不屑瞧了冯秀才一眼,冷笑:“是不是诬陷,大家心里有数。这些人想必各位也都认得,若不信,只管去各个地方问。冯秀才若还想要证据,少不得我请你几个赌友来了。”
众人一面惊愕,一面又深叹,这小姑娘,办事竟如此老辣,稳准狠,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简直,令人害怕。
冯家族长的脸,黑如锅底,听了苏卿霜的话,也不维护冯秀才,直接道:“姜夫人所说属实,我都知道。”
这一句话,狠狠抽了冯秀才的脸。他面色一白,难以置信看着曾经看重自己的族长,咬紧牙关。
族长亦是聪明人,他知道,冯秀才已是回天乏术,既如此,早些与他撇清干系,才是最好的选择。
冯秀才忽的大笑起来,脸色狰狞,从位子上跳起逼近苏卿霜,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怒不可遏道:
“大家看看,就是这个**!身为寡妇,行为不检!前几日还勾引我,今日便转脸不认人了吗?天都没你变得快!呸!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