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甭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好罢。”确实,连县太爷都能请到,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苏云霏瞧瞧外面天色,树枝摇晃的厉害,北风卷着朔雪开始刮,立马起身道:“下雪了,我们就不留了。我还要请人去一趟李家,把李婶请来给六丫头看伤。”
苏卿霜送她们到门口,姐妹三个道别,回头关了门,问采芹:“衣服收了没?”
采芹正收拾茶碗杯盏,闻言抬头,“收了。”
苏卿霜裹紧了衣服上炕,把温夫人的信打开,就着雪光细看。
信中说晋王之乱已平,等开春她就要随相公回京,请苏卿霜去京城做客。
开春?她正好送莹丫头上京,倒可以与温夫人一聚。
好好把信收起来,苏卿霜手撑着脑袋寻思一会儿,问采芹:“冯秀才昨儿回去之后,可有跟人乱说什么?”
“夫人放心,没有。”
“没有就好。”苏卿霜扭过脑袋看她,一本正经,“你明天去一趟冯宅。”
“什么?!”采芹震惊,差点把茶碗给摔碎了。
她还记得冯秀才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叫她去冯家,这不是叫她往火坑里跳吗?
苏卿霜握住采芹的手,笑道:“别激动。叫几个小厮跟着你,确保不会出事。”
“可是……”采芹为难,“我去做什么呢?”
苏卿霜拣起一块枣泥山药糕塞进嘴里,不紧不慢道:“你只说,是六丫头丢了东西在冯家,你帮她拿。然后,你稍微敷衍冯秀才一会子,让小厮去找东西。要找到条尺、棍子……最好再捎带一双冯秀才的鞋。”
采芹噗嗤一声笑出来,“要鞋子做什么?”
苏卿霜一挑眉,“我自有用处。只有一点谨记,找到的东西藏起来,别叫冯秀才看见。”
“知道了。”
“还有,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去问看看,丫鬟们愿不愿意指认冯秀才。愿意的,先每人给十两。等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一人二十两。”
“夫人对六姑娘真好。”采芹笑眯眯接过来。
她从前不喜欢苏云霏和苏霁月,可现在夫人姐妹关系好了,她连带着也有点喜欢苏霁月这个傻姑娘。
喜主所喜,忧主所忧,此谓忠仆。
次日,采芹领着五六个小厮赶往冯家。冯秀才一见是采芹,高兴的不得了,硬是要拉着采芹吃饭。采芹推说不饿,又说这里有她旧日的好姐妹,硬生生跑去下人屋子。
本是瞎说,没想到真遇见一个,小时玩得好的,名叫浮萼。
浮萼被冯秀才糟蹋了身子,又无名分,因此恨冯秀才入骨。与采芹一拍即合,当即又找来几个同样保守摧残的姐妹,声泪俱下一回,收了银子,立下承诺。
另一边,小厮们在屋里翻找,很快按照苏卿霜的要求,全部搜罗完毕。或藏在袖中,或掩在衣内,只假模假式的拿了几个发簪出来,跟采芹使眼色。
冯母警惕心比冯秀才要强,不过她在意的,是小厮们有没有偷摸她家的财物,因此进屋瞧了一圈,并未发觉什么不对,这才放采芹走了。
回苏家汇报情况,苏卿霜慨叹一声,“等结束了,便叫那几个孩子回来吧,我来做主给她们配人。”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李婶在苏家暂住下,将苏霁月身上的伤都检视的差不多,这边苏卿霜拿来条尺、棍子等物,叫李婶对比,全部符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阵东风,也来的很快。
苏逸正本不愿生事,苏云霏说了几次都没说通。最后还是苏霁月在苏卿霜的授意下,每天寻死觅活,不是拿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就是准备上吊,或者在苏逸正面前哭的肝肠寸断。苏逸正实在不堪其忧,终于答应下来。
三日后,在苏家正厅议事之所,来了苏冯两族的族长、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乡里的父老,以及,端坐上首的县太爷。
济济一堂。
因之前没露一点风声,冯家并不知苏家有这一出,冯方平并冯父冯母趾高气昂来了,一见里面情形,顿时傻眼。
犯怵想走,无奈县太爷发话:“冯秀才,为何还不进来?”
“来了,来了。”冯秀才一贯自恃自己秀才身份,与县衙里的一些官吏都有来往。且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最少也是进士及第,很看不上这些芝麻小官,言语中多有轻蔑之意。
县太爷早瞅他不爽了。
呵,若真是大才子,怎么到现在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呢?
冯父木讷寡言,冯母却嚣张跋扈,进门先扫视一圈,不向县太爷行礼,反走到苏霁月面前骂道:
“好你个娼妇!回娘家浪了几天,倒还折腾起来了!怎么着?想吓唬我哪!少给我摆一张臭脸,等回去看我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