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方才为何突然问寻瑾寻瑜要银子?还一张口就是两千两?”秦玉钟奇道。
苏卿霜两手支着脑袋,笑眯眯答:“我这一路上也不知银子够不够使,朝廷的银子要过了年才发下来,之前得我自己垫着。我当然先敲二房一笔,两千两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秦玉钟点头了然,“可你收寻瑾寻瑜的银子,却不收姜芊的银子,二老爷没意见么?”
这个问题她早想过,“芊哥儿是因为老太太的意思,跟玫哥儿一块上课,就当做伴了。寻瑾寻瑜是二老爷单独找我,硬塞进来给你添麻烦的,这当然不一样。他若不想交,也好办,明年寻瑾寻瑜不用来上课。”
小女孩盘算的精明,倒出乎秦玉钟的意料,细想之下,还真是这个道理。
“不过——”苏卿霜咬唇笑,“你这么辛苦,天天奔波来奔波去,我会分你一千两。”
女孩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本正经,“我跟你说,我这个人是最公平的。”
秦玉钟忍俊不禁,“我早说过,我来教课不是为了钱,我也不需要钱,只要你时常过来,我便高兴了。”
“那也不成呀。”苏卿霜指指心口,急道:“我觉得愧疚,你必须收下,否则再也不敢请你了。”
秦玉钟一愣,眼神变得复杂,仿佛有几丝夜雨侵入他温暖跳动的心脏。
不清不楚的微凉。
作为一个商人,有来有往的习惯,即便是对他,她也忘不掉。
若是相爱之人,彼此扶持,需要任何的计算和愧疚么?
他希望她可以对他满心依赖,若现在做不到,他便慢慢等,总会有那一天的罢。
于是他笑,“好,按你说得来。”
二老爷是个爽快之人,尤其是对于自己儿子的学业。两人回去说了一嘴,姜樊树立刻取了银票命人送来沧海堂。
苏卿霜拿过来,与秦玉钟一人一半。
天色已晚,不方便再叙,于是二人分别,各自回家。
晚上,秦玉钟命人送了衣服来,苏卿霜拆开包袱一看,都是家常衣服,棉料为主,没有特别华贵之处。难得的是,件件都崭新似从未穿过一般,贴近鼻子细闻,却能闻到上面淡淡的沉水气味——与他素日所熏的香一致,想来是穿过的。
苏卿霜把那衣服贴近脸颊,不觉双颊滚烫,却是女儿娇态的吃吃笑着。
采芹见状,还以为是哭了,忙上前问:“夫人怎么了?为件衣服伤心成这样?”
蹲下一看,哪有泪痕?
忙将衣服放下,苏卿霜两手捂住脸,顾左右而言他:“恩…没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旁边几个屋子的门可都锁上了?”
“收拾好了。”采芹拍拍胸脯,“我与采荇借到几件新的,给了他们几两银子,权当是买下来。那几间屋子摆的都是夫人的嫁妆,我们敢不当心?傍晚时候就锁了。只是钥匙放哪里?”
若摆在身上,难免路上遗失,但若是交给凝香她们保管,又怕被人偷了去。
因此为难。
苏卿霜环顾这屋子一圈,自跳下炕,打开妆台制,内藏机关。苏卿霜拨弄了许久才打开,吐口起对采芹笑道:
“许久不用它,我都忘记该怎么开了,你们快把钥匙都放进来。”
采芹上前一瞧,惊奇,“我记得这个,这是小时候苏老爷送给夫人的。”
苏卿霜点头称是,凝眸望着烛火,映的她眼中两团火苗,半晌才开口:“采芹,你说,我是不是可以顺路回苏家,瞧瞧我娘?”
“什么?!”采芹浑身一颤,难以置信问:“夫人要回苏家?!”
“怎么了?”苏卿霜笑笑。
采荇闻声走过来,也和采芹一样震惊表情,纠结道:“可是太太会让夫人进门吗?她素来就不待见夫人,夫人从小受她的气也够了,何必去自寻烦恼?”
“我又不是去见她。”苏卿霜冷笑,“我是去见我娘,我得想个法子把我娘接出来。”
“接出来?”两个采相视愕然,最近夫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想一出是一出,可说的轻巧,哪这么容易办到呢?
“就算苏老爷同意,姜家也不可能允许姨娘住进来。”
苏卿霜拍拍手,满不在乎,“大不了我给我娘赁个宅子。”
两个采无语,自古就没听说过姑娘把姨娘接出来的道理,就算这份心是好的,姨娘自己也不一定愿意。
要遭人闲话的。
苏卿霜不在乎这些,她一心只要她娘好。
知道再劝无用,只好各自去做事。待一切收拾完毕,苏卿霜懒懒躺上床,看窗外月色皎洁,心里也平静。
黑甜一觉,次日起的绝早,一行人轻装简行往台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