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唯独穆怜,她与穆怜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可偏偏有人就是那么的不聪明。
她缓缓开口:“四娘怎么会这样想?今日父亲对四娘改观许多,四娘怎么可能会嫌五娘拖累?你说呢,四娘?”
穆怜猛地回过神,被穆辞与穆柔的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些心虚低下头,她急忙道:“四娘怎会。”
“没有便好。那四姐姐方才是听得能去宴请高兴的失神了吧?”穆辞拿起绢帕掩在嘴边,歪头笑道。
“高兴……自是高兴。”穆怜下意识顺着穆辞的话说下去。
穆辞垂下鸦青色眼睫,一道阴影覆在眼睑处,嘴角笑意越浓,她又道:“四姐姐又不似五娘一般,从小没有出过远门,想来到底是知府夫人办的宴请,将四姐姐的魂都给勾去了。等到时真正去了,五娘真是好奇四姐姐又是何神情?”
穆怜紧了紧自己的手,脸色有些发僵,讪讪地笑笑着,却还仍见一丝阴郁。
高氏眉头一皱,沉声开口道:“喜怒不形于色。你们做不到十分,却也要做到五分。知府夫人宴请,我不求咱们穆府得谁眼缘,可也不能出丑成了别人口中笑柄。”
她凌凌的目光扫过几人,神情威严。
几个女孩儿纷纷起身,只道不敢。
高氏的目光先是在穆怜身上似警告一般盯了一会儿,挪开目光之时又停在了安静不已的穆云身上,又是眉心微动。
穆云低垂着头,克制住自己想要抬起头挑衅的举动,她眼底神色倨傲,她想要去知府夫人的宴请这是就不能得罪了太太。
她要强过穆柔!
“明日吴妈妈便与你们说说这宴请的规矩。午食后,有绣娘来为你们量身做前去宴请的衣裳,一切都以大方得体为好,不可太过出挑,喧宾夺主。”
几个女孩儿应下。
可穆怜却是脸色不好。
她在四姐妹中,容色最次,若不衣裳和首饰上花点心思,当真是就成了平平无奇。
她不想高氏和云姨娘的算计得逞,可是不代表她想隐没众人,若是能交得官家小姐做相识,日后有什么她攀不上的宴请也可带着她一起。
可现在……
念及此处,她揪扯自己的绢帕,脸上笑意差点来端不住,神情抑郁地阴森。
太太想要打压穆云,不想让她越过穆柔,可也不该这样待她们!
她侧目看向穆云,气息不匀。
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让她们好过。
夜晚,月明星稀,知微园内檐下挂起灯笼,晕黄的烛光也夜色醉人。
善善将汤婆子塞到穆辞的被子里,又掸了掸软枕,她回头又见着穆辞正提笔不知写写画画什么,不由道:“怎么晚了,小姐还是早些休息,这夜里写字伤神又伤眼睛的,别到时又去不成知府的宴请了。”
穆辞聚神在纸上勾勒出线条,黑色的眼眸袭卷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不甚在意道:“去不去都是不打紧的。”
善善一脸诧异,又点了几盏烛火让屋子又亮堂些:“小姐这是何意?”
穆辞看着善善有些怔愣没反应过来的神情,想着昨日与今日穆怜话里话外的深意,摇头道:“想着你年纪比我大,应是要比我懂这些。我们是商贾出身的女子,能攀上知府夫人的宴请到底是借着父亲多年在外奔波的功劳。我们谈不上出身,所以太太要我们中规中矩,可那日前去的官家小姐却是不同,她们有父兄倚仗,如何争奇斗艳,都是无伤大雅的。”
善善有些明白,可有些糊涂:“太太思虑周全,可又怎么样呢?”
穆辞放下笔,蹙眉看了看纸上勾勒的图样,不太满意的将它揉成纸团扔掉后,又继续道:“这红的,紫的,艳的,瞧多了,突然有人清清爽爽,落落大方的站在你面前,你道是如何?珍馐美食吃多了,都需要清粥小菜来调剂一下。所以太太这还是在为大姐姐满心满意的打算。”
善善走过来,又道:“那这样也不是给三小姐和四小姐她们提了醒?”
穆辞笑笑摇头,病白的脸上锁着一丝狡黠:“我那两个姐姐各个自命不凡,她若是能听得进去才好。可云姨娘出身不高,她如今虽然沉静了下来,可当年她教的三姐姐处处争强好胜。四姐姐没了朱姨娘也定然存得有心思,指不定想借这宴请翻身也亦是可能的。她们只会觉得太太是怕她们抢了大姐姐的风头才有了那话。”
她又微微叹气,言语中带着清浅的笑声,语音拖长:“可惜三姐姐还有云姨娘能帮着出主意。而四姐姐没了朱姨娘,连着朱姨娘的私库也被收缴了……”
“善善你说,我们帮帮四姐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