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喉咙动了下，脸色有些苍白，却像是卡了壳一般，没再继续往下说。
“毕竟如何？”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咧开嘴角缓缓笑了。
“姐姐，如果可以，如果没得选，那么记住我的话，宁可做刽子手，也不要做粘板上的肉。”
“觉得不公时，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自己讨回公道。若实在不行，你等等我，等我以后厉害了，我来为你讨公道。”
何叶听着这话，又心酸，又好笑。
“你刚刚还说，不要指望别人？”
“嗯，是这样说了。”少年脸不红心不跳，“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指望得上，即便有人可以，但那人也未必能一直陪着你，所以，你要自己狠下心来。”
何叶听了这话，眉头拧做一团，心下越发复杂。
半晌，她开口，“苏慕……”
“嗯，姐姐，我在呢。”少年声音清润，模样俊秀，认真听何叶说话时，乖巧的不像话。
“你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少年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何叶拧了拧眉。
苏慕歪着头冲着她笑，“谁知道呢？”
何叶皱眉，“我没同你开玩笑。”
“我知道。”少年正色了几分，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姐姐，我不是天山童姥，我这身体，的确只有十五岁。”
何叶越听越觉得他这话透着古怪。
苏慕继续道：“我小时候，听老人说，人死后，灵魂去往冥府，穿过八百里忘川，喝上一碗孟婆汤，就可以去转世投胎了。”
何叶眉头快要拧成麻花，却是搞不清苏慕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姐姐，人呢，早晚都会死的，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山林野人，到最后，都会死的。”
何叶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少年无声地笑了。
“我的意思是，反正最后也是要死的，所以，那些面子啊，名声啊，权势啊，良心啊，慈悲心啊，好事坏事，好人坏人，都还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
“当你死后，过了八百里忘川，喝了孟婆汤，哪里还会记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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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人生的尽头，只有死亡。
死了之后，也就黑白无常来迎接，也就冥王知道她的过往。
所以，有什么关系呢？
下午，何叶捡柴火回来时，忽地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沉重了一整日的心情，在此刻得到解脱，脸上久违的有了笑容。
“小叶子！”
喊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时，何叶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脸上还带着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
正朝着她跑来的林枫见状脚步骤然顿住，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愣在原地。
直到何叶回过神来，收了嘴角的笑，他这才慢半拍的回过神，尴尬的别开脸，抬脚走了过来。
“小叶子。”
到了何叶跟前，林枫轻咳一声，唤她。
何叶淡淡的嗯了声。
林枫偏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会儿，直到何叶不满的蹙眉，他方才开口：“小叶子，你真的应该多笑笑，你不知道，刚刚你回过头看着我笑得时候，有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