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残老村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异兽嚎叫。
秦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庙会上的场景,想象着可能遇到的对手,该用哪招拳法,哪招腿法,越想越是兴奋。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村头的老槐树下,马爷和村长正望着大墟深处翻滚的黑暗。
“真要带他们去?“村长的声音带着点担忧,“庙会上可不太平,万一遇到那些人……“
“早晚都要走这一步。“马爷吸了口烟,“总不能让他们在村里待一辈子。那延康国的爪子都快伸到家门口了,再不让他们练练本事,将来怎么应付?“
村长叹了口气:“也是。只是……“
“村长,孩子大了。“马爷打断他的话,烟斗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硬。“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黑暗笼罩的大墟,仿佛能看到那头披着官袍的巨兽,正蛰伏在不远处,等待着吞噬一切的时机。
翌日一早。
司婆婆带着布匹,马爷带上一些自己新做的家具,药师背着药篓,屠夫将昨日瘸子捕获的一头异兽放在车上,应该是打算庙会上屠宰卖肉,屠夫卖肉,瘸子分钱,两人分工明确。
哑巴也带上自己的炉子和打铁用具,聋子带着笔墨纸砚,叫上林修三人,众人栓了牛车,赶往奶奶庙。
秦牧看着牛车上堆成小山的货物,忍不住问:“马爷爷,咱们带这么多东西,能卖得完吗?”
“放心。”马爷叼着烟斗坐上车沿,“奶奶庙的庙会,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我这家具结实,屠夫的野猪肉管饱,你哑巴叔打的铁器更是抢手货。”
灵毓秀坐在秦牧旁边,“我听说这庙会很热闹?比镶龙城的集市还热闹吗?”
“各有各的热闹。”林修坐在车尾,擦拭着那把锈剑,“镶龙城看的是绫罗绸缎,这里看的是刀枪剑戟。”
牛车轱辘轱辘碾过土路,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远望见一片灰蒙蒙的建筑群。秦牧正纳闷怎么不见人烟,灵毓秀已经指着前方惊呼:“那就是奶奶庙?怎么看着像座废墟?”
“我们....这是来早了?”
秦牧一脸困惑,“对啊,婆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果然,断壁残垣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几尊缺头断臂的石像歪斜地立在路边,哪有半点庙会的样子。
“别急。”司婆婆跳下车,从竹筐里取出一支线香,走到一尊高大的石像前。那石像不知刻的是何方神圣,躯体上布满了青苔,唯有胸口处一块月牙形的玉佩还闪着微光。
司婆婆将香点燃,恭恭敬敬地插在石像前的香炉里,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就在香火缭绕到玉佩上的瞬间,整片废墟突然亮起莹莹星光,如同撒了一地的碎钻。那些断壁残垣在光芒中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吆喝声、叫卖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秦牧和灵毓秀惊得张大了嘴巴——刚才还空荡荡的街道上,此刻挤满了行商坐贾,更让人瞠目的是,不少摊主竟是鱼头人身的怪物,鳃帮子一鼓一鼓地吐着泡泡,手里还提着活蹦乱跳的怪鱼。
“这是……”灵毓秀攥紧了折扇,声音都有些发颤。
“鱼民。”司婆婆拍了拍她的后背,“这里以前是片大海,几百年前突然变成了陆地,海里的生灵就留在了岸上。他们跟咱们一样讨生活,就是模样怪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