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兄弟之中,你以为……谁能撑起燕国?”慕容彧又问。
慕容沥摇了摇头,逾矩坚定:“大哥平庸,二哥善武,都不是能堪当大任的,阿沥年幼……亦是不能!”
“既然你们都不成,那父皇便只能将这一国交到你九叔手中。”慕容彧扣着儿子的肩头,“父皇希望你记住,这个皇位谁来坐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谁能撑起这个燕国!我大燕决不能在父皇走后……因这个皇位起争端,同室操戈,否则大燕便永远回不到当初的强盛,永远无法一统这天下!”
“父皇!孩儿记住了!”慕容沥应声。
突然,外间太监护卫叠声的唤着“九王爷”,慕容沥惊得从榻上坐起,看了慕容彧一眼,忙穿过垂帷朝着外面迎去。
“小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冯耀跪倒在门槛处,叩首,哭腔抑制不住。
“九叔!”慕容沥看到风尘仆仆跨入正厅的萧容衍,克制了几天的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扑簌簌往外掉,“九叔!”
萧容衍后头翻滚,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慕容沥面前,抬手摸了摸孩子发顶,问道:“你父皇怎么样?”
“九叔,太医说……说不好!”慕容沥用衣袖抹去眼泪,“洪大夫给父皇解毒的药,会使父皇血不易凝,这是洪大夫早就交代过的!可……可……这次要不是因为我,父皇也不会……”
“阿衍……”
燕帝慕容彧的声音从内间传来,萧容衍解开披风转身随手丢给冯耀,大跨步进了内室。
穿过垂帷进来,萧容衍看到本就羸弱的兄长,此时靠着隐囊,包扎胸前伤口的细棉布已经沁出血来,慕容彧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胸前立时便被鲜血沁湿一大片,且又有扩散的迹象,萧容衍忙上前往慕容彧背后垫了一个隐囊,在床边坐下。
望着慕容彧胸前的伤,萧容衍心中情绪翻涌,他紧咬着牙克制情绪,不知是安抚自己还是安抚燕帝:“不要紧的!洪大夫艺术超群,是堪比华佗、扁鹊的人物!只要能请洪大夫来便不会有事!”
“月拾!”萧容衍转头冲着门口高呼。
月拾立刻进门,看到燕帝的模样,月拾刹那眼眶湿润,他跪下对燕帝叩首。
“你即刻前往朔阳,请冯大哥将洪大夫借于我!快去!别耽搁!”萧容衍吩咐。
“是!”
月拾应声称是,还未离开,却又被燕帝唤住:“月拾,你站住!”
月拾闻声转过身来,不知所措看了看燕帝,又看向萧容衍,拳头紧紧攥着。
“没用的!路途遥远,恐怕不等月拾到朔阳……朕就已经撑不住了!”慕容彧虽然也不想死,虽然还想看到天下一统海晏河清的那一天,可他清楚自己这身子。
自己这次伤到了心肺,怕是活不成了,何苦再累得月拾来回奔波,还累得洪大夫空跑一趟。
“说的这是什么丧气话!”萧容衍喉头翻滚,用力握住慕容彧的手,“阿娘在天上保佑着我们呢,兄长不会有事的!且如今大燕正是紧要关头,为了大燕兄长也决不能出事!”
慕容彧望着面色凝重的弟弟,低笑道:“大燕有阿衍在……哥哥放心的很。”
“可大燕正是因为有兄长在,我才能放心前往他国!”萧容衍用力攥紧慕容衍的手,亲人一个一个离世情绪他积聚在心口多年无法纾解,“兄长,一定会没事的!”
“阿衍,哥哥能去找阿娘很高兴……”慕容彧唇角带着极为浅的笑意,“能多活这么多年,对哥哥来说已是上天恩赐,哥哥不怨!只是没有能看到你成婚,哥哥去了后怕是无法同阿娘交代!阿衍……人生苦短,可千万别错过了!”
萧容衍死死咬着牙,忍住喉头哽咽,强作镇定抬头望着慕容彧:“洪大夫给的药暂时停了,先用止血药,或许会难受一些,兄长你且忍忍!大皇子平庸不能堪当大任,若是兄长没在了这里,昆天城必然生乱,皇后嫂嫂和大皇子镇不住!我们大燕举国上下多艰难走到今天这一步,兄长若止步这里,眼睁睁看着昆天城生乱大燕再次分崩离析!我们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祖宗基业,更对不起陪我们一同苦过来的大燕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