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稚又悄悄用衣袖抹了抹眼泪,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拳头紧了紧,仰头迎着阳光眯眼露出浅浅的笑容,打起精神去给二夫人刘氏请安。
冯锦稚同二夫人请了安,回去沐浴换衣裳,谁知竟然在浴桶里睡着了,刘氏哭笑不得,只得让嬷嬷将冯锦稚给捞了出来,给迷迷糊糊的冯锦稚换了衣裳,让人给绞干了头发,这才放冯锦稚去床榻上睡。
黄太医家孙女黄阿蓉得到冯锦稚来大都城消息的,当天下午就来了冯府,找冯锦稚玩耍。
自从冯锦稚回了朔阳,黄阿蓉能一起玩儿的玩伴就少了,黄阿蓉性子直爽又好动,这些年各家千金都大了,多数都被拘在家中练习女红,能和黄阿蓉一起玩儿闹到一起的除了冯锦稚也没旁人。
黄阿蓉兴高采烈同冯锦稚说着冯锦稚不知道的都城趣事儿,冯锦稚也听得睁圆了眼。
“那群纨绔就那么随吕元鹏和司马平参军去了,谁知刚走出大都城没有三天……就都撑不住了要回来!可那是军队啊……又不是自己家里,听说带队的将军凶狠,就直接上鞭子抽,那些纨绔都是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鞭子!给那群纨绔抽得……脸都花了!”黄阿蓉夸大其词。
“后来呢?后来呢?吕元鹏的脸是不是被抽成了花猫!是不是闹着要回来了?”冯锦稚双眸发亮。
“这次你说错了!”黄阿若说得口干舌燥,故意买了个关子,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在冯锦稚身边坐下说,“后来,我听翁翁说……这群新兵刚到北京,陛下又要调这些新兵去南疆,这不……各家都想办法将自家儿郎给弄回大都城来了!唯独这吕元鹏……一听要去南疆,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不走!司马平也吊儿郎当的跟去了!”
“这吕元鹏被鞭子抽不怕吗?”冯锦稚若有所思。
“可能欠抽吧!”黄阿蓉抓了一把瓜子,“后来就没有了消息,不过我听那些回大都城的纨绔都在诉苦,说军队里军粮就不是人吃的,那米里掺着沙子,能把牙崩掉,那米糙的咽下去就能划伤嗓子!”
冯锦稚眉头一紧:“米粒掺着沙子?”
“可不是!”黄阿蓉摇了摇头,“我估计是这些公子哥在大都城享乐惯了吃不了苦,说的也忒夸张了,说什么吃一口米能吐出几粒沙子,要真是这样……吕元鹏那么娇气一个贵公子,能坚持吗?早就回来了!明明是他们灰溜溜回来了面子上抹不开,故意这样说给自己找面子呢!”
冯锦稚倒觉得和吕元鹏玩闹的那群纨绔,虽然娇气不假,但死皮赖脸习惯了,怎么会为面子扯这种慌。
若是北疆粮食方面出了这样的问题,那么南疆呢?冯家军的粮食……会不会也出这样的问题。
“你想什么呢?”黄阿蓉推了冯锦稚一把。
冯锦稚回神摇头,对黄阿蓉勾了勾唇道:“没有,我就是担心长兄!”
黄阿蓉一听冯锦稚这么说,忙放下手中的瓜子,攥住冯锦稚的手安抚道:“镇国公福大命大一定没事儿的!而且上次洪大夫说了,只要镇国公能撑过前三天,便会平安无事!这不……已经过去五天了,以后你乖乖听你长兄的话,别气你长兄,你长兄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才气你翁翁呢!”冯锦稚白了黄阿蓉一眼,抽回自己的手。
黄阿蓉也没计较,笑道:“那我以后也不气我翁翁了,我翁翁和你长兄都长命百岁平安无事!”
冯锦稚低笑一声。
虽然黄阿蓉将军粮之事一笔带过,可冯锦稚却上了心,决定回头和长兄说一说,细查一下军粮之事。
黄阿蓉是知道冯家出事,过来也是为了给冯锦稚宽心,不好留在冯府多做打扰,稍稍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黄阿蓉前脚刚走,后脚冯锦稚就去了清辉院。
春桃刚伺候冯亦程用了药,正端着碟子用蜜腌过的去核山楂让冯亦程给嘴里换换味道。
见冯亦程用银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春桃又低声道:“二姑娘去厨房跟着罗嬷嬷给大哥炖补血药膳了,大哥要不要睡一会儿?还是疼得厉害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