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董清岳亦是开口,眸色沉稳,“镇国公并非太子,即便是得太子之命,符将军未必敢真的将兵马调给镇国公!恐需太子亲临。”
太子喉头翻滚,眼神有些飘忽,还是静不下心来,可他视线落在一如既往镇定自若的冯亦程身上,心里就像是夏日里闷了数月的沤热天,突然响了一阵闷雷,陡然清醒了过来。
此时已经不是矫情的时候,正如冯亦程所言,若是不能率先控制住安平大营,大都城那边儿给他扣上个谋逆的帽子,他连自保的余地都没有不说,就连怀了他孩子的太子妃怕都不能幸免。
只有他手中有兵,至少大都城的人才会有所忌惮,才能安安静静等他回去,大都城的皇后和梁王不存谋逆之心便好,若是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他还有一搏的机会。
“好!我们快马疾行!”太子点头。
见太子决心已下,董清岳高呼:“备马!”
冯亦程对董清岳道:“舅舅事情紧急,此次我随太子直接从军营回都,便不回董府同外祖母告别,还请舅舅代亦程向外祖母请罪。”
董清岳凝视冯亦程漆黑如墨的眸子,不过片刻便明白冯亦程的意思,在冯亦程话音一落,董清岳便看向太子开口道:“此去安平大营,万一安平大营已经有变数,怕危及太子殿下安危,这样……长茂!”
董清岳转头唤了董长茂一声。
“父亲!”董长茂抱拳上前。
“你点三千人,跟随太子护驾,若是安平大营有变,誓死护太子殿下退回登州!”董清岳真正吩咐。
不等董长茂应声,冯亦程便道:“舅舅,长茂伤势未愈,怕经不起奔袭的折腾!舅舅需稳坐登州,以防南戎鬼面将军!若真如舅舅所言安平大营有变,长茂重伤未愈反倒陷太子殿下于危中,若是舅舅信得过卢平……便让卢平领这三千人,若安平大营之行顺利,便让卢平将人带回登州!不过舅舅也要做万一之准备,至少要让太子暂有登州军可用,有时间再调南疆冯家军。”
冯亦程语速又快又稳,显然已有成算,太子心中又安稳了些。
“卢平曾与微臣一同在冯家军中,微臣信得过卢平,不知殿下意下如何?”董清岳望向太子,姿态恭敬请示道。
卢平忙抱拳朝太子行礼。
“就依镇国公所言!”太子看向冯亦程,表情郑重,“孤……信得过镇国公和董大人!”
冯亦程和董清岳朝着太子长揖一拜,他们二人都清楚,太子并非是信得过冯亦程和董清岳,而是形势所迫只能信冯亦程和董清岳了。
董清岳握住腰间佩剑,朝点将台上高呼:“鸣号!点兵!”
点将台上,低沉肃穆的号角齐鸣。
几匹通体黝黑的骏马由一人带头,从军营那头狂奔而来,沙尘滚滚。
整个大营之中顿时如沸,佩甲将士闻号声,着即抄起长茂重盾,乱中有序于演武场集合。
太子吞咽着唾液,看着沙尘四起的演武场,兵士神色匆匆,奔跑集合。
即便曾经太子带兵前往南疆战场过,可他是在后方,前面拼死舍命的是冯亦程,他从未真的见过这样的阵仗,一眼望去……沙尘之中兵士狂奔集合,脚步声、吼叫声、马嘶声和号角声交杂在一起,让人耳中嗡嗡作响,仿佛只要张嘴人就会吃一嘴砂石。
太子看到这副场景,怕穿营而过的马会踏伤人,脚下步子不断往后退,内心越发慌乱,不由自主朝冯亦程看去,却见冯亦程神色肃穆,正与董清岳正抓紧时间商议若安平大营生乱,驰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