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顾虑我都懂,可梁王不见得有夺嫡之心!”董葶珍抬头望着冯亦程,“而且……表哥,动了心,覆水难收!我已经将我的贴身的平安锁给了梁王,梁王入宫便是去求陛下赐婚的!”
说着,董葶珍眼泪便掉了下来。
冯亦程拳头一紧,董葶珍怎么能如此糊涂,将贴身之物给外男?!
冯亦程闭了闭眼,稍作平复之后道:“你若能想通,其他的我来办!”
董葶珍摇了摇头:“表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一向襟怀洒落,品性端直,葶珍知道表哥是怕我所托非人才来劝我,可是……梁王是我自己选的,这个世道给女儿家选择的权力并不多,此次算是我自己为我自己的亲事做主,我很高兴!”
冯亦程唇瓣紧紧抿着。
“我自小便羡慕表哥!”董葶珍目光十分真诚,“表哥生于冯家,被大长公主和镇国王亲自教导,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可以练武,可以骑马,可以训练自己的护卫队……”
董葶珍喉头翻滚着:“表哥可以同上战场,亦是扬名列国,成为让列国惧怕的悍将,这是多少人想做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真的很羡慕,表哥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左右自己的方向!”
董葶珍小时候,去冯府看到冯亦程同镇国王冯威霆在院中以竹为剑比试,回来之后也那竹子比划,却被母亲训斥,想骑马……却被母亲逼着学刺绣,想练武却被母亲逼着学弹琴。
他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做过决定。
甚至在梁王出现之前,他以为他的人生便是……精习琴棋书画,与母亲学好如何管理中馈,然后嫁人生子,学会如何在丈夫和公婆之间周旋,学会如何驾驭丈夫的妾室。
这……大概就是大多数大晋国女子的一生。
董葶珍笑着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已经选了这条路,那我不走过去……怎知这条路是对是错呢?或许……梁王是个有野心之人,他图谋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或许梁王的懦弱无能全都是他想让旁人看到的,可这些我没有亲自看看,我永远都不知道!”
董葶珍站起身,对冯亦程福身一礼:“梁王娶我,若真的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情义,我便赢了!若是他娶我是为了以得到二叔这位刺史,和表哥这位晋国悍将的支持,那我也不会让他如愿!董家人……一向是人待我真心一寸,我待人真心一尺!人负我真心一寸,我玉石俱焚!”
“你爹娘如珠似玉将你养大,是为了让你和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玉石俱焚的?!”冯亦程克制不住心头怒火,声音拔高,“葶珍,我今日这些话无法阻你嫁梁王之心?”
董葶珍紧紧咬着牙:“表哥,便纵我一次吧!求表哥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爹娘,否则即便是闹到御前,我也只会承认我与梁王私定终身,届时董氏女子的名节都会受影响,我不想走到这一步!”
冯亦程拳头紧握,顿觉有心无力,即便是梁王手中握着董葶珍贴身的长命锁,只要说通了董葶珍,冯亦程也能设法圆回来。
可若是董葶珍执意要嫁梁王,他即便是再多手腕也无法施展。
只期盼着太子入宫,能够阻止。
他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冷静下来道:“不至于玉石俱焚!皇帝不会莽撞到看到你的平安锁便下旨赐婚,舅舅并非不开明的人,你若真是非梁王不可,可先定亲,一两年之后,若是你仍旧深觉梁王是良人可以托付,便嫁!若你发觉梁王对你并非真心而是利用,也好快刀斩乱麻!葶珍……若是为任性一次,作贱你自己的一生,才是最不值得的!更何况成亲之后你若有了孩子,难不成要孩子看着双亲玉石俱焚?”
既无法劝动董葶珍打消念头,那便让董葶珍去同舅舅坦白,也好让舅舅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