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着走至萧容衍身边,道:“今日之后,便要改口称镇国公了!走吧……里面说话!”
太子亲密地拉着萧容衍的胳膊,同他入正厅内。
“世子请!”全渔压住了准备迈步入内的方老,对冯亦程做了请的姿势。
方老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却也知尊卑有别,眼看着冯亦程入内之后,这才抬脚。
“因镇国世子还有孝在身,今日虽是恭贺世子凯旋之宴,但也不宜歌舞奏乐,更不宜饮酒,素食宴……太子妃亲手酿的桂花露,还望容衍不要嫌弃啊!”太子笑盈盈道。
“怎会,太子殿下思虑周全!”萧容衍直起身对太子笑着端起面前酒盅。
萧容衍饮尽杯中桂花露:“衍有幸,得尝太子妃亲手所酿的桂花露,荣幸之至。”
冯亦程亦是朝向太子的方向颔首浅笑:“太子殿下细心,吾……感激不尽。”
“这话就客套了,你我本就是表兄弟!一家人!”太子笑道。
因着无歌舞助兴,又无酒,素宴结束的倒也快。
“恐父皇会让人去镇国世子府宣旨,孤就不留镇国世子了,容衍……你替孤,送镇国世子回去。”太子笑道。
“冯亦程告辞!”冯亦程朝太子行礼。
萧容衍对冯亦程道:“也好,从太子府回镇国世子府这一路绿树成荫,走走倒也无妨,衍……也好同冯大哥说说话。”
冯亦程颔首:“萧先生请!”
“冯大哥先请!”
“我知萧先生要说什么。”冯亦程负手同萧容衍并肩而行,沿着林荫道一路缓慢向前。
“衍,也知冯大哥要说什么。”萧容衍有条不紊道,“衍,于冯大哥来说,算是他国之人,且所图所谋……大致相同,若是此时定下情谊,难免会在需决断时,被情义所累。”
萧容衍心中什么都明白。
他垂眸开口:“若无情义,各自为各自利,理所应当!若有感情羁绊,便会对彼此抱有过高期望!当年与晋国皇帝一母同胞的安乐公主……为了替还是太子的晋国皇帝稳固地位,嫁入蜀国为妃。灭蜀之战……是我亲自带兵管控蜀国后宫,安乐公主自信与皇帝一母同胞,所以并未带着儿子女儿逃跑,而是随凯旋大军一同回了大都,他以为皇帝会念在他们姐弟自小相依为命,饶过他的儿子女儿,他也能回归故里,可是皇帝选择斩草除根!安乐公主也因此狠毒了皇帝,在密谋刺杀晋国皇帝时被乱箭射死。”
“此事,皇帝错了吗?作为晋国皇帝斩尽杀绝,他无错!安乐公主刺杀皇帝错了吗?他也没有错!错的是感情!皇帝可以对安可公主的儿女赶尽杀绝,但无法杀了自己相依为命长大……为了稳固他太子之位嫁入蜀国,屈尊妃位的姐姐!安乐公主自信姐弟情深,随大军回晋国,却落得儿女身首异处的结局,他选择刺杀皇帝也在情理之中。”
冯亦程脚下步子一顿,转过身,黑白分明的清明瞳仁,郑重看向萧容衍:“这世上,万事都有道理可讲,唯独感情不可以道理衡量,人心皆是如此,谁能例外啊?”
感情……的确是这个世上最无道理可讲之事。
风过,枝叶婆娑,沙沙作响。
凉意扫过冯亦程的长袖下摆,他微微屈身对萧容衍行礼:“萧先生留步,前路……我独行。”
“衍今早接到消息,洪大夫约莫今日傍晚便会入城。”萧容衍此时语声温润从容,完全不似刚才那般言语咄咄,“洪大夫的确是忠于冯家,担忧秦夫人生产有危,马不停蹄往回赶。”
“洪大夫看着我等自幼长大,在洪大夫眼中……我们兄妹与他儿孙无异。”冯亦程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情绪随着萧容衍的温声轻语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