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总会察觉李茂的反常。
“倒也不算是把柄……”冯亦程垂眸道,“左相儿子所做之事被公之于众,左相舍弃儿子不过是为了挽回一二声誉,也好在陛下那里为儿子求个情。”
冯亦程这套说词秦尚志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总觉得还有哪里说不通。
“不过世子此次事情做的有些鲁莽了,左相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世子日后还需小心。”秦尚志好心提点。
“事关我四妹,若非左相那么着急要让其夫人进宫向皇后娘娘求赐婚恩旨,想逼我四妹下嫁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我也不会做的这么绝,毕竟皇后的嫡子信王是因为冯家将南疆之事闹大才被贬为庶民,再无登顶的可能!我也……只有将和左相不合之事轰轰烈烈闹大,陛下皇后才会忌惮百姓悠悠众口,不能下这道赐婚旨意。”冯亦程抬眼看向秦尚志,声音平稳淡漠,“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是曾经先生教我的!”
秦尚志一怔,想起曾经被卢平救回冯家,初见这位冯家大哥时说的那一番话,亦是想起冯亦程屈尊叩拜请他指点。
如今想来,他只是稍作指点,这位冯家大哥便做的那样轰轰烈烈不留退路,又……那样的好。
“先生在太子府屡屡受挫,不知道……是否考虑离开太子府?”冯亦程侧头问秦尚志。
秦尚志手心一紧,记起冯亦程曾经扫席以待之言,闭了闭眼摇头:“太子虽然无大才,但在陛下诸皇子中……已是最佳,将来必定继承大统!秦某倒不是贪图这从龙之功,只是太子身边有方老这样的人在,我若一走……日后太子会成为什么样子谁都不好说,秦某不愿看到将来晋国有一个被方老指点带歪的君主!愿尽己所能匡正太子,算是为晋国略尽绵力吧!”
话已至此,冯亦程不再劝。
秦尚志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谈论此事,笑着道:“太子身边的全渔回去后,绘声绘色给太子讲述了一遍朔阳之事,将世子在朔阳如何受欺凌说的清清楚楚,想必五月初一世子回朔阳时,殿下应当还会有所表示。”
这个冯亦程倒是没有想到,他与全渔并无什么交情。
“秦先生是在试探我是否买通全渔?”冯亦程问。
秦尚志微微一愣,似乎错愕冯亦程的防备,恭敬道:“世子多心了!已全渔如今在太子面前受宠的程度,和他的聪慧程度,不会在此事做此自断前程之事。”
等将来太子登基,全渔必定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这个时候就收别人的好处,被有心人知道了告知太子,全渔的前程就全完了。
正厅内,搁在厅内四角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铜鹤香炉,细雾袅袅。
“秦先生若是打定了主意留在太子身边,应该对我抱有怀疑,如此……太子才敢放心用秦先生。”冯亦程郑重看向秦尚志,“太子为何会如此信任倚重方老,秦先生没有想过吗?太子并不喜欢他手下的人来往密切,尤其是……他手下的人一团和气,互相帮扶,反会让太子有危机感,秦先生可明白?”
秦尚志表情错愕,冯亦程这是在点他?
冯亦程盖上茶杯杯盖,随手搁在身旁桌几上:“秦先生要想辅佐太子,便要先清楚太子的为人,太子……如今的御人手法,与当今陛下如出一辙。”
秦尚志搁在膝盖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心中百感惆怅。
明知道这样只醉心于制衡之术的君王,或许不会有那个心胸成为明君,可他别无选择。
他无法舍弃母国,去投奔他国,成为他国谋士……
且他已经择主,哪有轻易更换的道理?
“多谢世子提点。”秦尚志对冯亦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