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青竹将竹简放在冯亦程身侧临时摆方搁茶杯的小几上,视线又看向立在院中局促不安的族长老妻:“属下派人搬东西的时候,族长之妻百般阻拦,口称这乃是他们自家私物,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属下不得已……冒犯族长之妻,将其按住,还请世子恕罪。”
冯亦程并未翻看竹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小几上敲着:“族长……真是枉费了我祖父的信任啊!”
族长立在原地半晌张不开嘴说话,东西已经被从他们家库房里搜了出来,他说再多都是狡辩,良久他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岐云竟然会做出这样愧对宗族的事情,身为岐云之父……我难辞其咎,不敢再领受族长之位。”
到头来,族长还是决定舍弃儿子,将他自己洗脱干净啊!
冯锦稚看了一副竹简,冷笑重重将竹简放回小几上:“你轻飘飘一句不敢再领受族长之位,可没法将这件事糊弄过去。这里面多是陛下的御赐之物,大都冯家送回宗族还说的过去,可若是丢了或是送人了……那可就是冒犯天颜之罪,陛下若是不高兴……死罪事小,祸遗九族,难道要全族人都为你儿子的贪心送命吗?!”
周县令眼明心亮,适时补充了一句:“正是,御赐之物,当好生供奉,丢失、送人、损坏,都是大不敬!大都冯家将御赐之物送回宗族供奉是妥当的,可冯岐云私扣御赐之物占为己有,这已经是犯颜的死罪了!要是这御赐之物找不回……下官也只好秉公上奏,还望世子见谅!”
“当家的!”族长之妻一听腿都要软了,真的会连累儿子的命吗?好多好东西族长之妻可都弄会娘家了,他那弟弟可绝不会吐出来啊!
剩下的族人一听,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讨伐族长,言辞犀利难听。
冯锦稚又适时冷笑道:“之前冯岐云来我大都冯家,逼着我们冯家散尽全部家产凑齐了给宗族四十多万两银子,该不会……是冯岐云做戏,私吞了吧!毕竟这几十万亮银子到现在都不知去向,就算是打水漂它也该听个响吧!”
此言一出,将族人的怒火拱的越发高,族人对族长一家的态度越发不收敛,将这些年对这族长全家的不满全部都嚷嚷叫骂了出来。
祠堂院落里吵吵闹闹,愈演愈烈,已经黑透的天起了风,淅淅沥沥的小雨随之而至,也没能让冯氏族人的一腔怒火稍减。
廊中昏黄灯的笼下,清瘦颀长的冯亦程缓缓站起身,灯笼底部漏下的光斑摇摇晃晃,映着雕花繁复的祠堂隔扇和青石地板,亦映着他白皙沉静的精致五官,似柔弱惊鸿,清雅恬静,又坚韧沉稳,矜贵逼人。
见冯亦程已起身,族人逐渐安静,看向冯亦程的方向,只听冯亦程道:“身为族长,却未尽到族长之责,不遵祖训家规,擅拿御赐之物占为己有,不规劝教导族人,包庇自家子孙,纵容其行凶,且为其善后,以致冯氏宗族风气败坏!宗族子弟品性不端,行事狂悖,欺凌百姓,甚至害人性命,与族长立身不端,德行歪斜,贪婪成性,未尽职责,干系重大!”
他侧眼看向面色苍白的族长:“罢免其族长身份,责令其十日之内,返还所有贪污大都冯家送于宗族的御赐之物,和银钱。若十日之内无法返还,那便请周大人依法处置。”
“对!就是得让他们还回来,一钱银子都不能少!”族人义愤填膺。
“此次,朔阳百姓因冯氏宗族依仗大都冯家之威,受苦颇多,如今朔阳周遭屡发匪患,朝廷腾不出手剿匪!冯亦程便将冯氏宗族前任族长所贪污之银钱,用于剿匪之上,为朔阳百姓平定匪患,以作一二补偿!”
“好!”门外百姓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好,百姓纷纷跟着叫好。
虽然匪患没有进城,可朔阳周围接连出现匪患,官府一直不派人去剿匪,百姓心中跟着不安,若是能平定匪患,那绝对是为百姓解决了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