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听了心也扑通扑通直跳,户部尚书家的庶子春杏见过,在大哥回来前几日,他向夫人求了恩典回家,路上被人偷了荷包买了东西没钱付,险些被人当做贼,便是户部尚书家的庶子出面解围。
所以,他笃定是那户部尚书的庶子对他生了情。
他娘见他不反对,便让他来找世子求个恩典,赎身回家。否则跟着世子回了朔阳,还怎么照顾家里。
这几日春杏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同世子开口,既然今日世子愿意赐恩典……让佟嬷嬷给他寻户好人家,不若他就趁机求世子让他赎身。
冯亦程倚在临窗软榻上,手捧着书脊,一手端着圆口青花绘缠枝莲茶杯,也没有追问今日春杏怎得如此殷勤。
等春杏替冯亦程绞干了头发,见春杏出去了,这才跪在冯亦程脚下幽幽唤了冯亦程一声:“世子……”
“还是唤我大哥吧。”冯亦程放下杯子,翻了一页书,“你有事相求?”
春杏咬了咬唇:“正是,大哥五月初便要回朔阳,可我爹娘都在这儿,奴婢想向大哥求个恩典,赎身……”
他抬起视线望着跪地叩首的春杏,轻声道:“你我主仆一场,等佟嬷嬷给你找好了人家,成亲时佟嬷嬷便会将你的身契还于你,你不必着急。”
他声音顿了顿又问:“还是,你已经有心怡的人了?”
“回大哥,我娘他……已经给我寻了一门亲事。”春杏说这话时耳根泛红。
原本这话是不应该说的,他一个卖了身的丫鬟,爹娘没有这个资格给他寻亲事,该嫁谁全凭是主子一句话。
听春杏这么说他合了手中书本,浅笑着:“这是好事,你娘给你寻的那户人家,靠得住吗?人是做什么的?公婆怎么样?”
倒不是冯亦程对这事感兴趣,只是春杏那一对爹娘是个什么心性他听佟嬷嬷提过,怕春杏的爹娘为了银子,将春杏胡乱许人,到底主仆一场,总不能看着他入火坑。
春杏耳朵更红了:“是……户部尚书府庶出的六公子,因为六公子的正妻难产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想寻一位良妾传宗接代。”
户部尚书楚忠兴的庶子?
冯亦程眯了眯眼,户部尚书楚忠兴明面上是曾经信王的人……可实际上是左相李茂的人,虽然楚忠兴藏的深,可得益于上一世的经历,冯亦程还是知道的。
他垂眸看着府跪在地上的春杏,眼神淡了下来。
平常人家的正头娘子不愿意做,却要上赶着去尚书府做庶子的妾室。
他没有恼,随手将书本搁在黑漆小方几上:“春杏,这是你娘的意思,还是……你也是这个意思?”
春杏摸不清楚大哥这话是恼了还是没恼,一时间不敢说,咬着唇低头不吭声。
“春杏,勋贵人家的妾室,哪怕是良妾也只是一个奴婢,将来的孩子不能唤你娘亲,不能同你亲近,若照你说的尚书府六公子的正妻难产伤了身子,那就更不可能把孩子放在你身边养,甚至……还有在生产时去母留子的。这些后宅阴私咱们国公府没有,不代表别的府邸没有。”冯亦程循循善诱。
这话往深里说,冯亦程怕春杏听不懂,只能挑拣些他听得明白的说。
毕竟,春杏从来到他身边开始,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能说通了……主仆俩别闹的太难看,也算是全了情分。
春杏听到冯亦程这话,身子一抖。
“可即便是咱们府上,姨娘身边虽然有丫头伺候,衣食无忧,你见过哪个庶子庶女同姨娘亲近了?你又见过咱们府上哪个姨娘敢不要命寻上姑娘公子的?姨娘虽然不用在主母面前晨昏定省清庵,可连自己的院子都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