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医术吗?”冯亦程这话问的是卢姑娘。
卢姑娘略感意外,福身对冯亦程行礼之后道:“回世子,民女母亲祖上便是学医的,所以民女也略通一二。”
难怪祖母会选了这个卢姑娘。
如果不是不得已,怕是祖母也不会走这一步。
“孙子倒觉若陛下允准祖母收卢姑娘为义女,就让卢姑娘在祖母身边照顾起居,三妹……可在五月初一随我等回朔阳。”冯亦程说。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有这么一个由蒋嬷嬷和大长公主指点的“转世冯素秋”在,皇帝的心就会一直牵挂在这里,宫里那位秋贵人必是要失宠的。
自然,“冯锦桐”回朔阳之后,便要对外称病。
“算日子,你五婶也该发动了……”大长公主想到五夫人齐氏肚子里那个孩子,他对那个孩子寄予厚望,希望此次五夫人齐氏能够再为冯家产下一子,至少给冯家留个男丁,如此……阿宝也可不用那样竭力支应门楣。
“母亲已经备好接生稳婆和产房,洪大夫也在家中候着,奶娘五婶亲自挑了两个后来又同母亲商议想要亲自喂养孩子。”冯亦程说。
他能够理解五婶想要亲自喂养的心情,那是五叔的遗腹子,也是五婶唯一的骨血了。
大长公主神情难掩悲恸,似乎点了点头:“随你五婶吧!”
蒋嬷嬷原本想留冯亦程和冯锦稚中午吃斋饭,冯亦程却说:“不了,还要去庄子上看看纪庭瑜,看过纪庭瑜之后,小四想去古平镇庙会吃宝香楼吃宝香鸭……。”
提到纪庭瑜大长公主唇瓣动了动,真正让孙子与他离心便是因为处置纪庭瑜之事。
他拨动缠绕在手上的佛珠,瞌着眸子点头,吩咐蒋嬷嬷:“去拿五百两银票给阿宝,让阿宝给纪庭瑜带去。”
冯亦程没有拒绝,替纪庭瑜谢过大长公主之后,带冯锦稚离开了皇家清庵后面的雅致小院。
蒋嬷嬷送冯亦程和冯锦稚上马车,红着眼几度欲言又止,相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隔着青围马车垂下的幔帐,蒋嬷嬷道:“嬷嬷知道,大哥儿是个识大体明大局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在晋国危难之际奔赴南疆,解晋国之危!可大哥儿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您的祖母大长公主啊?大长公主可是将您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疼大的人啊!丈夫、儿子、孙子都没有了,大长公主才是那个心里苦不堪言的可怜人啊!”
奔赴南疆,冯亦程从来不是为了晋国皇室,而是为了冯家存世的根本,为了边民可怜,可这样的话……他再也不能照实对祖母说了。
他时时想起他的祖母大长公主,无一次不是心头百味杂陈,酸涩难当的。
他知道也理解大长公主,可作为被大长公主亲自教养长大,彼此亲情深重的祖孙……他不能谅解他的祖母。
冯锦稚转头看着眸子泛红,却容色平静的长兄,低声唤了一句:“长兄……”
冯锦稚不知道为何长兄不将两个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祖母,若是祖母知道了……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
可……长兄做事一向有长兄的道理,冯锦稚深信长兄。
“大概是因为,我曾全心全意将所有信任和依赖都给予了祖母,将祖母当做这个世界上最能依靠之人,相信祖母绝不会舍弃这个世界上本应羁绊最深的骨肉亲情!可祖母……却先是晋国的大长公主,然后才是我们的祖母!于其还相信我与祖母之间有世上深重的骨肉亲情,让这份亲情在彼此的防备算计中消磨殆尽,让彼此变得面目可憎,不如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