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目眦欲裂:“冯亦程!你……你好狠毒的心肠!你竟然要秦朗子告父!这是大不孝!”
“狠毒?!”冯亦程眉目间染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冷寒,“你等为满足一己私欲在帝都玩弄阴谋心计,致使我晋国多少儿郎命丧南疆?!他们本是怀着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却不是堂堂正正死在敌国兵刃之下,而是死于你们这些为王为侯者的私欲算计中,数十万儿郎……他们的孝谁来尽?!难道指望侯爷你吗?!”
稍稍平静了情绪,冯亦程回过头凝视前方,道:“比起狠毒……我难望侯爷项背。”
说完,冯亦程带着佟嬷嬷、肖若海、肖若江两兄弟朝大狱之外走去。
秦德昭此时内心惶惶,急着想要见到梁王的人陈情,却又怕梁王的人来了便是灭口……
他得在秦朗将那份名单递上去之前,见到梁王的人,如此……才能保住他一命!
可是,这位梁王……天下人皆知他是陛下最懦弱无能的一个皇子,但骨子里……他却是一个心肠极为狠辣的人。
当初,让秦德昭料理干净李三海等人,便是梁王的主意。
梁王说,只有死人……才能彻彻底底保守秘密。
秦德昭手心立时起了一层粘腻细汗,脊背寒意丛生。
丹书铁券可没法把他的命,从梁王手中救出来。
且他要是死在这狱中,任谁也不会怀疑到那个懦弱无能的梁王身上。
今日冯亦程来看他,不问粮草去向,竟是为了……要他的命吗?!
秦德昭闭上眼,拳头死死攥紧,该如何保命?!如何……保命啊!
大理寺狱门口。
佟嬷嬷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扶着身着黑色斗篷的冯亦程从大理寺牢狱出来,刚走了两步佟嬷嬷脚下一绊……食盒跌在递上,里面的纸墨笔砚跌了出来。
肖若海惊呼一声,匆忙捡起险些被墨沾了的锦帛,见锦帛被墨水沾了一些,用衣袖没有沾掉,皱眉捧给冯亦程看。
立于暗处的梁王下属高升,远远看过去……只见那锦帛上密密麻麻记了些字,他耳朵动了动,闭眼细听。
“这个沈西耀的名字被弄污了,要不大哥先回府,我重新誊抄一份让秦德昭重新画押?”肖若海说。
“罢了,弄污了一点而已,再进去被梁王的人发现了难免再生波澜,回吧!”
说着,冯亦程便走下高阶,上了马车。
高升将自己身影隐于转角,直至那简陋的马车走远,才匆匆提步跟上。
百姓听说大理寺围了忠勇侯府,将忠勇侯秦德昭抓入大理寺,纷纷感慨幸亏当初冯家二姑娘同秦朗从忠勇侯府搬了出来,此次才能免受牵连。
还有和大理寺狱使有亲戚关系的百姓打听到,说障城太守称运往南疆前线粮草被雨水冲泡打开后竟发现全是荞麦皮,这折子一个月前就抵达,但被信王压住了,直到昨日傍晚才被送达圣前,皇帝发了好大的火,让必需彻查粮草一事。
在镇国公府陪妻子为国公爷守孝的秦朗,眼看着跪在他脚下哭得不能自已的吴嬷嬷,负手而立,清隽的眉目间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