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须臾间,董氏心里已百转千回。
冯亦程望着董氏变幻莫测的面色,磊落对董氏开口:“今日我去城外折柳亭送人,偶遇萧容衍说了两句话。不过,儿子让陈庆生去找萧容衍商议此事的原因,却不是觉得几面之缘,说两句话便能在萧容衍那里得这个面子。”
他扶着母亲一路往前,一边低声同董氏解释:“自萧容衍入大都城,母亲细想萧容衍每每一掷千金的作风。他要的是在这大都城扬名,甚至在晋国扬名,把大魏第一富商的名号变成天下第一富商,让天下人知道有萧容衍这么一号人物!”
“而今在晋国之内镇国公府举国瞩目,对萧容衍来说……有什么比一口气吞下国公府手中所有的铺子、农庄良田能让他更快达成目的?”
冯亦程刚站在廊下时,在心底什么都盘算过了,萧容衍当初宫宴上说要等大都城十五灯会一过再走,为何?无非就是想借着灯会天下文人雅士聚集大都城之时,展示财力,打响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号。
可如今因为国公府的丧事,这个期望怕是要落空。
既如此,冯亦程便将机会送到萧容衍的面前,萧容衍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绝不会错过这次即能向天下展示财力……又能让国公府欠他一个人情机会的。
“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此生已经打定主意要赖在母亲身边了,更何况我们国公府如今更是举步维艰。”
不待董氏开口,他又道:“母亲,不论是什么事,我们都等到祖父、父亲、叔叔和弟弟们的丧事过了之后再说。”
董氏眼眶发红,哽咽点头。
“世子夫人、大哥。”
只见古老先生被小厮搀扶着走了出来,行了礼便急急追问:“宗族来的岐云四爷呢?走了?”
古老先生是国公府忠仆,自高祖起古老先生祖祖辈辈都在国公府内,可以说世世代代为国公府殚精竭虑。
古老先生这些年一直主理府内最为要紧的账房,银钱调度上都是古老先生在管,所以古老先生不论是在国公府内还是在朔阳宗族内,都很得人望。
刚才冯岐云端着架子来找董氏,秦嬷嬷便悄悄派人去找古老先生来镇场子,只是没料想冯亦程过来不过一会儿就将此事敲定,古老先生到底来晚了一步。
“刚才母亲答应了宗族提出来的要求,打算变卖国公府手头所有的铺子、农庄田产凑足这笔钱,堂伯父已经去前面上香禀告祖父和父亲了。”冯亦程恭恭敬敬对老人家道。
“老朽去与他们理论!”古老先生拄着拐杖,又颤颤巍巍朝着前面疾步走去。
“古老……”
董氏正欲唤住古老先生,却被冯亦程攥住,他深深看了眼古老的背影,收回视线沉稳镇定望着董氏:“母亲,让古老去添一把火,正好!”
太阳已经落山,敛尽天际最后一丝余晖。
前院灵堂前,摇曳的烛火之下,冯岐云终于正正经经行了叩拜礼。
他跪在蒲团上开口道:“伯父、堂弟,你们虽去了,可弟妹是个守诺的,之前伯父应承要给宗族修祠堂,修祖庙,修祖坟、学堂这些事弟妹都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