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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惊天惨烈(2 / 2)

半盏茶后,双眸通红的春桃死死抱着吴哲用命保住的那些竹简,跟在失魂落魄的冯亦程身后往回走。

镇国公府青瓦红光与白雪相映,一派灯火辉煌在这阒寂无声的黑暗中,竟那般冷清落寞。

春桃见走在红灯廊下的冯亦程脚步虚浮踉跄……想伸手去扶,又腾不出手怕摔了竹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大哥……”

冯亦程雪白的大氅带着刺目鲜红回的清辉院,沙哑着声音让春桃将竹简放在书桌上。

春桃望着全身僵硬,冻到脸色青紫的冯亦程开口:“大哥,让奴婢伺候大哥换下这身血衣,您先暖和暖和吧!”

他咬牙对春桃摆了摆手,凝视着摇曳烛火映照的竹简,吩咐春桃出去候着别进来。

温暖如春的上房内,雕花楼空的铜炉里银霜炭爆出微弱的火花声,他才回神,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冰窖中,浑身冻得发麻。

他满腔悲愤在书桌前坐下,充血的眼仁死死盯着竹简,嗓子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唇齿之间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眼前的竹简,记载着冯家男儿南疆一战的军况,甚至是死前情况,他前世总盼着能拿到手还冯家以公道,可如今在它眼前了,他竟有些不敢看。

有些事情,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就还有希望,一旦看了就再无可期可盼……冯亦程闭上眼。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拿过竹简展开……

这染了血的五册竹简,一字一句跃然于他眼前。

春桃红着眼守在门外,看着茫茫落雪中逐渐泛白的天空,听到屋内时而传来冯亦程拼尽全力压抑着的椎心饮泣,心如刀割。

冯亦程死死攥着竹简,喉咙发紧,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他闭着眼泪如泉涌悲愤填膺,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看到书桌上被春桃摆在显眼处纵马执剑的小面人,他发疯似的扫落了一桌子的笔墨纸砚。

他当初重伤归来之后,若是能勤勉如前拼命练习,此次能随祖父他们去了战场该多好!为什么旁人觉得他身体孱弱,他就真的将自己当做病秧子对待,整日心安理得的养着,软弱着!

他留在这镇国公府有什么用!他到底有什么用?!

他死死揪住胸前的衣裳,嚼穿龈血以全身之力也阻止不了自己为他冯家英灵痛哭……

信王!!!!!

他前生自以为信王庸碌胆小但还算有分寸,即便是信王跟随祖父他们上战场,他冯家男儿尽折,信王也是九死一生归来,没成想居然是他轻信刘焕章,用金牌令箭逼着祖父冒进。

他恨不得此刻便手持长剑将信王碎尸万段!将那些害他冯家军数十万英灵的魑魅魍魉心刨出来看看!看那些心是不是黑的!

五册竹简,寥寥数字,却将他摧折的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他紧咬牙关,忍着撕裂刀绞之痛,拼命抱住竹简,脑海里全都是祖父、父亲、叔叔和兄弟们死时的惨状。

记录战况的竹简只言片语,却记载着他冯家儿郎是何等惊天惨烈!

他父亲被困凤城,粮食耗尽,为拖住敌军助凤城百姓,对守凤城残余一千兵士言:“家中独子有高龄父母者退后一步,未成家留后者后退一步,余下……敢为我大晋百姓而死者,随我出战迎敌!”

冯家年十岁的第十七子冯卿栋,执剑上前,称敢舍血肉随伯父上阵为大晋百姓死战,绝不苟活!冯家军深受十岁小儿所感,纷纷拔剑,称宁死战,不苟活。

他胞弟冯卿瑜不过年十七随五千将士戍守大营,信王见五万雄兵来袭,夹尾而逃,冯卿瑜决意死守防线与将士共饮送行酒:“诸位将士,我等生不同时,今日为我大晋万民同袍而战,便皆是血亲兄弟,一酒饮尽,诸位……来生再会!”

他堂弟冯卿琦死守灵谷要道,以一万兵力对阵西凉南燕合军八万,拼死一搏前曾道:“数百万生民在后,冯家军能退否!敢退否?!”冯家军忠勇,三呼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