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花吹入廊内,冯亦程手背一凉忙向后退了一步,福身行礼:“多谢。”
萧容衍挺鼻薄唇,眼轮高阔,生得极为俊朗,周身都是已然褪去桀骜的内敛温润气质。
他收回刚才扶过冯亦程的大手,下意识摩梭着手中的白玉玉蝉,眉目间浅笑温厚,声线醇熟低沉,平稳又从容:“无妨。”
跟在萧容衍身边的长随已经捡起冯亦程掉落的手炉,进退得宜递还到春桃手中,春桃回神忙福身道谢。
心如擂鼓的冯亦程低头饶过眼前身形清镌高大的萧容衍,携春桃疾步往内院走。
萧容衍向前迈了两步,复又回头看向冯亦程匆匆而去的背影……
几年前,他曾在蜀国皇宫见过他。
那时蜀国战败,他被困蜀国皇宫,杀伐声震天。
镇国公为止杀戮,命冯亦程单枪匹马手提蜀国大将军庞平国头颅,一身铠甲,纵马如飞,穿过层层宫门而来。
那一袭鲜红披风猎猎快马直冲蜀国正殿高阶,高举庞平国头颅,大吼“庞平国已死,缴械者不杀!”的情景,犹在眼前。
“萧兄!萧兄你怎么还在这里!”吕元鹏小跑至萧容衍面前,扯着脖子朝刚才萧容衍凝视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你看什么呢?”
萧容衍眉目间带着极淡的笑容,温文尔雅中尽显沉稳矜贵:“没什么……”
吕元鹏也不深究,扯着萧容衍的手腕往外走:“萧兄你怎么得如厕这么久,秦朗都把新娘子接走了!我们也快去忠勇侯府热闹吧!”
卢平回来后换了身衣裳匆匆赶来清辉院,他站在屋檐下来回踱着步子,略显急促的呼吸间全都是白雾,脸色也不大好看,一见冯亦程在丫鬟簇拥中进了院门,他忙迎上去,抱拳行礼:“大哥……”
冯亦程侧头看了春桃一眼,春桃会意将伞递给卢平,和一众丫头立在原地未动。
卢平撑伞护着冯亦程走至院中那棵银杏树下收了伞,冯亦程才转身看向卢平:“平叔请说。”
卢平喉头翻滚,呼出一口白雾后,单膝跪下:“大哥……请大哥恕罪!”
他握着手炉的手骤然收紧,强作镇定道:“平叔,先起来说。”
卢平站起身,愧疚望着冯亦程:“今日醉安坊门口,梁王遭遇刺,身中数刀……伤势极重!京兆尹封路之前我本要回来,谁知遇到了全身是血的故友!带回府后才知,他竟是刺客之一!卢平请罪!”
卢平说着又跪了下来。
冯亦程手指轻轻摩梭着手炉,满腔热血因卢平一句“伤势极重”沸腾起来,如果梁王这一次死了,那么倒是可以免去日后很多麻烦。
他心跳速度极快,俯身将卢平扶起:“现下平叔将人安置在哪儿?”
“后院柴房。”卢平因给镇国公府惹来麻烦羞愧不已,脸色极为难看,“现在京兆尹封城,卢平更是不敢把人贸然送出府,卢平大意,求大哥降罪!”
说着卢平就又要跪,被冯亦程拦住。
“横竖人都已经带回来了,请罪也无用,还得想想如何善后。”冯亦程一双眼幽沉不见底。
冯亦程在树下立了片刻,道:“平叔,你带我去瞧瞧。”
他想弄清楚梁王因何被刺,倘若能掌握到什么不利于梁王的证据,也好在他的登天之路上设一道路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