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萧东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把问题扔了回去。
“你应该认识他最久才对?你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些东西吗?用得着问我吗?”
白少绝默然,继续捣鼓他手里的东西——他思考的时候习惯这么做,不摆弄些什么东西,他总是静不下心来。
萧东黎看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茶杯,端到唇边抿了一口:
“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那个家伙不正常。你知道我说的不正常指的是什么。”
白少绝没有应声,连动作都没有暂停一分一毫。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萧东黎给他一个怎样的答案。究竟是他想听到的,还是他不想听到的。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一定要我说出来?”萧东黎的声音几乎是在叹气了。
“没发现吗?他好像已经,不知道死亡是个什么东西了?”
“…………”白少绝一如既往不做回应,但已经停滞的动作出卖了他。
“不论是善人也好,恶人也罢,当人真正地领会到‘何为死亡’时。就会产生一种明悟——看到自己的恐惧和渺小、自己的孤独和无力。”
“同时也看到真正的自己。”
“你觉得他不怕死吗?”萧东黎问。随后他又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回答。
“肯定会怕,他应该是我们当中最怕死的一个了。”
“世界万物终将凋零,唯有死亡永恒,唯有死神永生。”
“为了回避它的到来,人类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做出任何残忍的事情。只要,自己能够活着。”
“从古至今,人类所犯下的绝大多数罪都来源于此,不是吗?在有些人看来,为了活下去,犯下罄竹难书的恶业也不为过。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命,就算是犯下整个世界都不能容忍的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怕死的人唯一不可能不了解的东西便是死亡本身。白少绝,你说……为什么,那个家伙,会‘不知道’死亡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把自己放上了一个会被万人追杀的位置,他所接触到的人都是在死神手中跳舞的亡命徒,他将要走的路注定要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但他却视而不见了……”白少绝终于开口了。而萧东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名为敬畏的东西。
“他开始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除了他自己没变,其他的一切都变了。”
那些与他不过分毫的死亡没能改变他任何。如果苏洛疯了,变成什么杀人狂,变成什么屠夫之类的都好,那代表着他才是个正常人。可他没有。
“这是学习能力能够做到的事情吗?”萧东黎问。
罕有的,白少绝给了他回答。
“这是奇迹。”
“一个注定如此,永远不会被外界所改变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