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探终于是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然后他在后悔。苏格拉底连衣服都没有换,他依旧是那一夜的绅士装扮,穿着与他们所属的地下世界格格不入的纯白色礼服。
甚至连压迫感都是相同的。那纯白的礼服上却带着黑暗世界里独有的狰狞,生与死相隔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散发出来,今人心生忌惮却又不敢逃离。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甚至没有人向这里多看一眼。
他曾以为自己在面对了一个传说之后还能活着逃出已然是世上最大的幸运,若不是这幸运只涉及他一人那简直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奇迹。
可现在他明白了,幸运和他毫无关系,他从头至尾都在那个人的掌心中。像一个在八音盒里跳舞的木头娃娃,只要上了发条就会永无止境的舞蹈,或跳或停都取决于手中捏着发条的那个人。
他以为自己跑掉了,但那只是个错觉而已,他一直都在那个人掌中,一直没能离开。
他一直都在八音盒里舞蹈,而他却以为自己离开了八音盒,看到了这个自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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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幕后黑手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连他们在哪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的。”苏格拉底微笑着摊了摊手,他表现出了十万分的友善,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消除另一个人的戒备。
“别紧张,警探,我来只是为了获得你的友谊。”
厚底靴很想离开,如果不是那压迫感还在他的身周环绕着,他几乎要夺路而出了。然而他不能,那种引而不发的寒意几乎要把他压垮了。
如果逃的话,会死。那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就这么直接的告诉他结果。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苏格拉底适时的收起了自己身为高位者那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警探,我需要你的一个选择。你只需要做出选择就好,这只关乎友谊,与其他那些什么无关。”
友谊?地下世界里最无聊也最无用的一个词。作为地下世界的一员,阿弗雷德不信这个;作为警探亦然,他也不信这个。
而现在有个家伙跑到自己面前来给他说友谊这个东西。一个警探和现在南部大陆最出名的黑暗传说相互取得友谊?说出去恐怕能笑疯半个黑暗世界的人。
更多的时候,友谊这种东西是用来嘲讽和侮辱某些人的。
阿弗雷德的脸色阴沉,他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家伙,但被人用如此不屑的语气侮辱……他也会怒的,至少他现在已经怒了。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他听到自己说。
“我记得……我说过的。‘平等的态度是谈话的基础。礼貌是我们平等交往的前提。’您这样不友善,我会很困扰的。”
“就像我说的,虽然您可能依旧忘记了,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太容易被人记住,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记性好一些。不然,我会困扰。”苏格拉底说。
“我是,【无垢】苏格拉底。我以为您会很乐意接受一位被写进传说中的人物的善意,但看起来……失去了某些东西之后,您变的有些容易失控呢。”
“所以,现在您冷静一点了吗?”
苏格拉底按住阿弗雷德的手,抬头微笑的看着他。而被按住的那一位完全动弹不得。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能感觉出来,如果他有任何一点想要挣脱的想法,那个人会随时扭断他的手腕。
“好了先生,要知道,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个通用的法则。‘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会失去一些什么东西’。而现在,我需要您做出选择。”
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