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他跟着那个外门弟子离去的时候,原本就在人群之中缄默的一个少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抹光芒。
苏昊跟着那外门弟子走了有半刻多钟,直接来到外门的边缘,最后在某座山谷前停下,那外门弟子指着不远处一间小院,似乎在努力憋笑,说起话来有些漏风:“师弟,这间小院以后就是你的了,还有啊,大长老说了,你一天不突破璞玉境进入内门,一日不准搬出此地,若是违反,她只说你会知道后果的。”
苏昊抱着小猪,看着这间小院哑口无言,差点没当街骂娘,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那该死的娘们嘴上说不记恨自己,暗戳戳给自己穿小鞋,还是那种能把苏昊给勒死的小鞋!
因为这个地方的赫赫大名,在灵剑宗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基本已经属于听之色变的程度,而会到这里的人,除了疯子,就只有那些犯了大错的弟子了。
苏昊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情,弱弱问道:“师兄也知道的吧,这可是万雷谷。”
那外门弟子憋不住了,捂着嘴道:“我知道啊。”
“你确定是这里?”
“确定!”
“这里这么多妖兽,能住人?”
“放心,有大阵守卫,一般情况妖兽不会跑出来,除非你遇上那位喜欢喝酒,然后时常睡死过去的五长老当值,那就难说了。”
“现在不是他当值吧?”
“很遗憾,正是他。”
“……”
那外门弟子最后才忍住没笑,摆出一副严肃神情,把几件灵剑宗外门弟子的青衣、以及一块洁白的玉牌留下之后,才快步离去。
他走出去很远,苏昊仍旧能听到放肆的笑声。
苏昊忽然想骂人,也很后悔,自己怎么就招惹了那个女人呢?他娘的住在这里,岂不是哪天一个倒霉起来,睡着睡着觉,就进了妖兽肚子里头?
要不跑路?苏昊刚涌现这个念头,就狠狠给自己打了一巴掌,住在这里是有概率嗝屁,但是搬出去是一定会嗝屁,而且死相死法都会很凄惨。
这里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清静了。
苏昊相信,整个灵剑宗不会有哪个闲得蛋疼的王八蛋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打搅他,这对苏昊来说,足够了。
抱怨解决不了任何事,苏昊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走进这间小院,小院不大,四四方方的围栏中间有间大概一百个平方的小屋,栅栏背后是一块菜地。
屋子里则标准的一厨一卫一客厅,外加一间卧房的标准一居室,装饰简单朴素,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时常过来打扫的缘故,这里竟是一尘不染。
好在今天赚了不少灵石,才让愁眉苦脸的苏昊,脸上稍稍添了一丝喜色。那美妇给的一千灵石,加上原本在剑阵中搜刮来的四百多块灵石,苏昊如今统共有一千四百多块灵石。
另外冯如那储物袋也被他抽空看了一眼,这货穷得很,灵石只有几块,倒是有一本以某种妖兽皮革作书皮的泛黄书籍,以及一块被盘的发亮、写满了某些血褐色文字的妖兽头骨,后者苏昊摸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而那本书,苏昊则是看不懂,是某种古怪的文字,他翻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随手把这些东西扔回储物袋,少年迫不及待打开装着一千块灵石的储物袋,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苏昊神色有些激动,但没急着动用这笔灵石来提升实力,而是不断在脑海之中回忆今天的种种。
他原本猜测,宇文昊会在剑阵里头直接动手,但是从陈凝这几个人的行为上来说,并不像是要他的命,纯粹是过来探探虚实的棋子罢了,真正的杀招,可能在今晚,在明天,在往后一个个苏昊掉以轻心的每个瞬间。
“只希望今儿个不是演戏给瞎子看,不然那样我可就太亏了,不仅在各位娇滴滴的师妹面前掉份,还惹了一大帮仇家,甚至被坑到这种鬼地方来……”
苏昊摇摇头,惆怅苦笑。
看来以后小猪是不能离开他三丈外,不然他真的会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扛着剑追着他苏昊砍。
摇摇头,少年把这些思绪掐断,然后一块一块掏出灵石,小猪就嘎吱嘎吱一口一个,他仰起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没由来想起故乡月明。
是否也如今夜明月满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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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色,从阴影处走出一个身影,在一间奢华的宅院前,入门便跪。身前烛火摇曳,有蓝衣少年侧身看书,一旁的侍女轻轻揉捏着他肩膀,跪地那人开始说话:“那炉鼎死了,圣物……圣物丢了,但是……”
有啪嗒一声,书页翻滚不停,烛火之中,那蓝衣少年眉头紧皱,冷漠打断跪地那人的话语:“没有解决之法,你便不用再说,自己去领死就是!”
跪地之人冷汗涔涔,连忙道:“已经找到夺走圣物之人,确认是杂役处那人,修为在灵身境三重,战力很强,可能寻常灵身境五重都不是他对手,而且……而且此子大长老很是器重,今日之时,甚至亲自出现替他解围。”
蓝衣少年不语,眉头紧皱。
像是预料到什么,跪地之人全身紧绷,脸上骇然之色闪现,就想要起身,朝门外跑去。
但是蓝衣少年冷冷看了他一眼。
一道虹光飘然而至,在房间之中炸开!
那道六道脉门齐开的身影,猛然凝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他的身体骤然炸开,血肉四溅,但是飞溅的血肉竟然半点无法落在近在咫尺的蓝衣少年身上,啪啪哒哒掉在地板上,场面血腥,令人作呕。
蓝衣少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心痛、惋惜、恨意交织在一起,使得原本温文尔雅的脸庞,变得极为狰狞恐怖,他一脚踹向桌案,其上原本堆积着许多的纸张书籍顿时四散,纷纷扬扬飘**在房间中。
如此一番泄愤之举后,他颓然跌坐在地上,望天喃喃:“那该死的老女人已经是神分境巅峰,就算是老祖出手,也断不可能……”
话语尚有留白,他满脸凄然,但是这份凄然之色,在纷纷扬扬落下的纸张上,沾染了鲜血之后,变成癫狂与歇斯底里,他站起身,摇摆衣袖走出庭院,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不对……不对,尚有机会,尚有机会,不过要再等等,再等等……”
那侍女神色如常,似乎对于性情诡异的蓝衣少年,已经习以为常,她只是默默起身,开始收拾房间,一点点扫干净血肉,捡起一摞摞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