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终于有了反应。
但依旧没有看向赢无双，只是对着虚空“嗯”了一声。
一个音节，便是对此事的终结。
而后，才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你也早些歇息。”
这是逐客令。
赢无双心中一凛，身影一闪，便彻底融入了院外的夜色之中。
后院再度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屋子里隐约的水声停了。
廊下的苏白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清亮。
“吱呀——”
身前的房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颗带着湿漉漉水汽的臻首，从门缝后探了出来。
是洛如月。
她换下了一身青云宗圣女的繁复宫装，也脱去了白日里那件素雅的外衫。
此刻的她，只着一身干净的月白中衣。
最是简单不过的款式，却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气质如仙。
未干的发丝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后，发梢还在滴着水珠，散发着沐浴后的水汽与皂角清香。
少了平日里那份圣女的清冷疏离感，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婉柔和。
她看到站在廊下的苏白，清澈的眼眸中，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苏白也看着她。
他迈步上前，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件换下的、还带着温度的衣物。
洛如月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位置，让他进来。
苏白却摇了摇头。
他走到廊下的木栏杆旁，将那件外衣仔细地展开，搭了上去。
然后是里面那件。
苏白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熟稔与自然。
似乎这件事，他已经做过千百遍。
晾好之后，他又伸手，用指尖将衣物上的褶皱一一抚平。
洛如月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他为自己晾晒衣物。
这个平日里杀伐果断，连大炎皇帝都要敬畏三分的师弟，此刻却像一个最寻常的家人，做着最寻常的事。
廊下的夜风吹来，拂动她额前湿润的发丝，微微有些痒。
可她的心底，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温暖。
就在这时。
后院小厨房的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身形单薄的阿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步伐却很稳。
手中端着一个干净的小木盆。
阿缨走到廊下，将木盆放在苏白身旁的石凳上，然后便一言不发地退到了一旁，垂手侍立。
苏白的目光落向木盆。
木盆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崭新的月白色衣衫。
正是他这个身形尺寸的。
那料子，以苏白的眼光看，竟比之前在安阳城最好的那家布庄里选的还要细腻几分。
显然这是在他和赢无双进羊汤馆的时候，有人已经提前一步去另一家成衣铺，悄无声息地办妥了这件事。
阿缨，只是负责送过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