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不响亮，仿佛天宪纶音，清晰地回荡在拍卖场的每一个角落。
一瞬间，言语所带来的风波，竟比之前那恐怖的威压，还要令人心神俱颤。
玄宝阁……要为那小子出头？！
全场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在拍卖场入口的阴影处，一道身影正缓步走出。
来者，是一位老人。
他身着一袭最纯粹的玄色长袍，袍上没有任何纹饰。
一头雪白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
垂及腰间的银白胡须，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面容，如同被岁月精心雕琢过的古木，布满了深刻的皱纹。
但那双眼睛，却并非老者的浑浊，而是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
沉静，幽邃。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落下，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无孔不入，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无数修为稍弱的修士，只觉得胸口憋闷，呼吸困难。
就连那些自诩见多识广的一方豪强，此刻也都是噤若寒蝉。
太强了！
仅仅是这无声的行走，便已然超越了他们对强大的认知极限！
玄阳子的瞳孔，在看到老者的一瞬间，便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那因愤怒而沸腾的气血，仿佛被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冷却下来。
别人或许只是感觉压抑，但他身为同级别的强者，却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可怕。
若说他玄阳子是一条翻江倒海的怒龙。
那么眼前这个老人，便是一片承载着万古风浪，却始终波澜不惊的无垠深海！
小圣境……不，甚至可能已经超越了小圣境！
这个老怪物，竟然亲自现身了！
在全场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老人一步一步，走上了那原本属于红袖的白玉高台。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随手一拂。
嗡——
一道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顷刻间，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烟消云散。
所有人顿时觉得身上一轻，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做完这一切，老人的目光才缓缓扫过全场。
他的视线，平静而淡然。
可被他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最终，他的目光在玄阳子那张青白交加的脸上，停留了刹那。
仅仅是刹那。
却让玄阳子如遭雷击，浑身一僵，背后的道袍瞬间被冷汗浸湿。
那是何等眼神？
没有警告，没有威胁，甚至没有情绪。
有的，只是纯粹的漠视。
就像一尊神祇，在俯瞰一只试图挑衅天威的蝼蚁。
收回目光，老人终于缓缓开口。
声音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
“我玄宝阁，开门做的是生意。”
“来的，都是客。”
“只要是正经竞价，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来自何方，玄宝阁都一视同仁，欢迎之至。”
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
老人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金石般的冷冽。
“生意，有生意的规矩。”
“若是有人想在我玄宝阁的地盘上，不讲规矩，偏要以势压人……”
他顿了顿，幽深的眸子再次扫过玄阳子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么，我玄宝阁，也不是吃素的。”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这番话，几乎是指着玄阳子的鼻子在骂了！
玄阳子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堂堂上玄宗的太上长老，大圣境的预备役，走到哪里不是受人顶礼膜拜？
何曾像今天这样，被人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