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上顾修的视线。
刘先生顿时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抱拳道：“顾、顾......”
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到该怎么称呼才好。
若同中年人一样称顾修为兄，他不好意思。
毕竟刚才还在跟中年人请教，这一转眼就站在同样的位置，倒是有点占小便宜。
读书人的面皮是最薄的。
想了想，他便称呼道：“顾公子。”
说完后便不知道再说什么，满脸尴尬地站着。
顾修也点头示意，笑着问道：“不知道两位在忙着什么？若是有荣幸，我倒也愿意加入二位。”
“如此甚好！”韩先生抚掌大笑道，“昨日见过顾兄的文思才华之后，大为震撼！若能跟顾兄探讨文章诗词，也是韩某的荣幸。”
顾修谦虚道，“韩兄谬赞，我只是粗通而已，不过是酒后的胡言乱语，拿不上台面。”
“粗通而已？若顾兄都算是粗通，那么天底下怕是没有人精通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韩先生还信，但从顾修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能写出那等睥睨天下的诗，说自己粗通......
韩先生悄悄打量顾修一眼，在他脸上根本就看不出“谦虚”两个字。
“韩先生所言甚是。”刘先生下巴的小撮胡子微微抖动，他想不到什么拍马屁的话，恨只恨自己读书太少。要是年轻几十岁，在私塾读书的时候肯定多读点人情世故的书。
“对了，刚才韩某与刘兄正在探讨书法，顾兄书法如何，可否让韩某开开眼界？”
韩先生带着顾修走回桌子旁，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放着笔墨砚纸。
“不妨让我来抛砖引玉。”
他卷起袖子提笔，顿了顿，像是在想写什么好。
忽然眼睛瞟到不远处的酒坛子，灵光一闪。
“人生得意几回同，不饮何异冢中骨？”
洋洋洒洒十四个字落在纸上。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缥缈之间有险峰，峰回路转竟是小桥流水。
顾修忍不住暗自心惊。
这位韩姓儒师，书法造诣不低，若是放在地球。
王羲之是第一档。
他便是第二档，即将达到第一档的水平。
而且突然蹦出两句诗，很明显是在考验顾修。
顾修当然看得出来。
所谓文人相轻，要是你遇到一个七步成诗的人，当然也会忍不住试探。
怕就怕是提前写好的。
要是没点真才实学，顾修还真就怂了，可惜当初他也是被人称为有“太白遗风”的人。
他写的古诗，水平还真不低。
当初被校花拒绝真不是因为情书写得烂，而是......家里没钱。
校花把他的情书随手丢进垃圾桶后，转身拉住一个丑不拉几、脖子上戴着手指粗金链子的胖子，扬言“我这个人不在乎外表，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关键是要有才华”。
唉。
想起这事就闹心。
“刘......”
韩儒师正要把笔递给刘先生，却见后者脸色聚变，突然后退了几步，摇着头道：“怎么这个时候犯病，哎呀头好痛......”
。。。
顾修对此评价是：全无技巧，也无感情。
“既然如此，那就看顾兄的了。”韩儒师把笔推到顾修的面前，眼中光芒闪烁。
“既然如此，献丑了。”
顾修接过笔，略一思索便落下笔。
下笔之时，如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
横竖撇捺宛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韩儒师看得眼花缭乱，同时心惊不已。
他从顾修的字迹中感受到了癫狂原始的生命力，不羁中蕴含着天地乾坤的灵气！
“好字！”
他忍不住拍掌，看到顾修写完两句诗，眼睛更是瞪得像铜铃：“好句！”
只见顾修写下：“醒时笑劝莫辞杯，醉后鼾声动风雷！”
“韩兄请！”顾修把笔还给韩儒师。
后者接过笔，思索片刻后。
“亲眼偶为故人开，余子碌碌不足数。”
“顾兄再请！”韩儒师声音有些激动。